她挣扎,“放开……”
他裹得愈紧。
她拧起眉心,狠狠瞪他。
毫无预警地,他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双手抱着她单薄的脊背,首埋进她的颈项汲取她颈间的幽香。
“你放开我……”因为无法挣脱开他的拥抱,她使劲搥打着他宽阔的脊背。
他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仍由她搥打着,凉薄的唇瓣却好似疼惜般埋在她的颈项间轻吻着她。
马小允本就身体虚弱,搥打了他几下后就只能无力地任由他抱着。
南宫云杰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在她的耳畔耳语,“不要跟我闹,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马小允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鼻息内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她的眼眶逐渐染红……
她曾经有多少次梦见他和她会达成这样“好好生活”的共识,可是每一次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她的梦境破碎,在今天,当她终于已经对她与他之间的结局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却好似讽刺告诉她,他们之间原来还可以重来……
但是,他们之间真的能够重来吗?不……
她已经受够了过去所经历过的折磨,她也已经无力再去幻想未来,何况,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上一代那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不可能罔顾母亲的死,自私地跟着他一辈子……
鼻息内充斥着独属于他的好闻气息,她曾经那么眷恋,那么不舍,然而此刻,她只想和他永远都划清界限,所以这一秒,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推开他,过激地逸出,“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你走开……”
……
医生与余姐听见声音冲进病房的时候,马小允正挣扎着想要爬下床。
病房内一室凌乱,有着摔碎的开水瓶,也有着沾着水的枕头。
南宫云杰屹立在床畔,西装背部全部湿透,他幽暗的眸光紧锁着马小允。
是的,前一秒马小允因为情绪激动而打翻了开水瓶……
余姐第一时间去扶住马小允,眸光无意间注意到南宫云杰已经湿透的背部。
医生跟着扶住已经下床的马小允,拧眉逸出,“南宫夫人你现在最好躺下,好好休息……”
马小允恳求医生,“我要出院,我不想呆在这儿……”
南宫云杰凝睇着马小允的黑眸逐渐变得深沉,蓦地,南宫云杰清冷转身,在离开之前,南宫云杰留下最后一句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等拿掉这个孩子再出院吧!”
余姐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错愕在原地。
-
“四季”酒店。
1618号房,没有开灯,室内漆黑一片。
脊背的疼痛已经麻木,南宫云杰靠着沙发,执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烈酒,可当烈酒也无法抵御他喉间充斥着的艰涩后,他倏然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落在地。
琥珀色的液体溅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南宫云杰的手机在此刻响起。
他平静地按下接听键,手机里面传来的是余姐略显着急的声音,“总裁,总裁夫人说她要见金泽旭。”
“随她吧!”
淡漠地吐出三个字,南宫云杰径直结束通话。
……
同一时间,医院。
金泽旭将余姐摒除在了病房门外,随即紧张地抱住马小允,仔仔细细地察看了马小允一番,“你没事吧?南宫云杰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马小允着急地扯住金泽旭的手臂,“泽旭,了然在南宫云杰那儿,你能不能帮我抱她回来?”
金泽旭一边替马小允拉好被子,一边抚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了然带回你身边的……但是你现在身体虚弱,你需要好好休息。”
听见金泽旭的保证,马小允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平复。此时此刻她只想要好好抱抱了然,她一直在心底这么安慰自己,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至少她还有了然…….
金泽旭坐在床沿,犹豫了片刻后逸出,“我知道现在提这个话题不太妥当,可南宫云杰以你怀孕作为借口要求法官推迟庭审的时间,我想问,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孩子,马小允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了南宫云杰离开时所说的那句话……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等拿掉这个孩子再出院吧!
马小允的心很痛很痛地扯了一下,眼泪慢慢凝聚在她的眼眶……
看着马小允的眼角滑出泪液,金泽旭疼惜地替马小允拭去,“南宫云杰不值得你为他流一滴眼泪!”
马小允模糊的泪眸望着天花,哽涩逸出,“泽旭,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金泽旭缓缓站起身,“好,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病房内恢复安静,马小允的脑海想起了方才。
刚才她其实并不是故意要打翻那个开水瓶,可是当时她胡乱地想要推开他,无意间便扯到了开水瓶,那一瞬间,开水瓶中的水便浇筑在了他的背上,时机看起来就好像是她故意为之……
她当下有下意识地想要查看他是否弄伤,可是当她想要逸出关心的字眼时,她的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阿日,你快点来救我……
我现在不敢给你打电话,也不敢迈出夜总会一步,南宫云杰的人很可能会监听我的电话,所以我只能托人将这封信带给你。
我已经收到警告,如果我明天再不将“中远”竞投项目的最高预算透露给南宫云杰,南宫云杰对我不利!!
阿日,南宫云杰不似他的父亲,他是个狠角色,我真的不想死……
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否则你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
是的,这就是她的母亲出车祸前给金日元写的那封信,满满一张信纸都在叙述着母亲对南宫云杰的恐惧,那种恐惧就好像临近世界末日般时刻笼罩着母亲,致使母亲惶恐到六神无主。
她隐约还记得母亲与金日元当日在夜总会拉拉扯扯的画面,现在想来,那一定是母亲因为被南宫云杰逼上绝路而将“中远”竞投的最高预算透露给了南宫云杰,赶来的金日元得知这件事后便恼羞成怒地与母亲争执起来,但这个时候,本该离去的南宫云杰却卑劣地命令司机开车撞向了母亲和金日元……
这不是她的凭空想象,因为隔日南宫云杰以高出“中远”仅仅百分之五的预算拿下了那个项目,若不是南宫云杰已经知道“中远”的最高竞投预算,南宫云杰不可能以这么小的额度赢了“中远”……
母亲从南宫父那里骗走了“南宫氏”的竞投底价,南宫云杰便威胁母亲得到了“中远”的最高预算,南宫云杰一报还一报的计谋本无可厚非,可她想不到,南宫云杰在已经得到“中远”的最高预算后居然还是不肯放过母亲,她无法想象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狠绝的男人,达到目的了却还不肯罢休……
她知道她的母亲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可这不是南宫云杰可以私自残害母亲的理由……
她清楚这封信不可能造假,所以她连替他找个辩解的理由都没有。这封信的信纸就是母亲在夜总会专门拿来记账的簿子,母亲一直都压在箱底,所以除了母亲不可能有其他人会用这做信纸,而且信纸上的字迹她可以确定没有任何的伪造。
正是因为心底已经完全想不到一个理由去替南宫云杰做辩解,所以此时此刻她才无法去同情他……
她无法原谅自己继续纵容这个行事残忍到极致的男人,她不明白,他杀了人后,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自若的生活了这么多年?
她甚至怀疑,他今晚所说的话是否是他在濒临绝路的时候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让他翻身的机会?
诚如金泽旭所说,利用这个意外存在的孩子,诱使她心软……
-
思虑了整整一夜,隔日,天方刚亮,马小允便唤来了医生。
医生听完马小允的叙述后,或许是因为马小允开出的条件颇具诱惑力,又或许是医生秉着人性本善的信念,医生最终答应了马小允的请求。
眼见医生迈出病房,守在门外的金泽旭与余姐便立即迎了上前。
金泽旭紧张地询问医生,“小允怎么说?”
余姐亦惶恐地看着医生,内心好似有种不祥的预感。
医生平静如常的逸出,“我们已经按照南宫夫人的意思选择今天下午做流产手术……按照南宫夫人的意思,她此刻想要好好休息,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余姐怔愕地瞠大双眸,“流产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