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着,轻轻地走着,怕惊扰了这宁静,也没有高声呼喊,顺着小河走了几分钟,忽然听见寂静之中传来一阵的啜泣声。
顿时,唐尼喜出望外,加快脚步冲过去,看见一棵小树下面,一个小小的人影坐着,蜷缩着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
“梦娴!”唐尼不禁喊出了声。
人影听见声音,站起来朝远处跑去,唐尼忙追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那个人影。
他将江梦娴拥入怀中的时候,就像往自己的怀里拥进了一坨冰,她浑身都被冻僵了,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还结冰了。
她哭得像个泪人,就算过了十几年了,她还是如同小时候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儿一般,无助、绝望又脆弱。
唐尼使劲地抱住了她,努力地想把浑身冰冷的她捂热。
江梦娴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无助地而绝望地哭着。
唐尼把脸埋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一阵从未有过的心痛袭来,眼眶一热,两行泪滚了下来。
他松开她,飞快把自己穿着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他,捧着她冰冷的脸,低声哄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江梦娴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都哭肿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没有半点温度,她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只剩下哽咽,连嘴唇都发麻了。
“走,我送你回家!”唐尼拽住她冰冷的手往外拉。
江梦娴似乎还不想回家,往后面拽了拽唐尼,唐尼回头,看着她脸都哭皱的她,低声问:“怎么了?”
江梦娴抽噎了两声,哽咽着说:“我现在不想回家。”
她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连羲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所有的人。
唐尼看了看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在手心里暖着,知道她现在心情起伏很大,不太想回家,耐心地说:“那我们找个温暖点的地方坐一坐好不好?”
江梦娴一直流泪,没有回答,他拽她,看见她的脚步跟着动了一下,唐尼忙拉着她去找了避风的地方坐下了,他从羽绒服里面摸出了打火机来,在附近的是树林里摸到了一些干燥的树叶和树枝,一会儿时间就燃起了一堆火来。
火苗升起,江梦娴缩在火堆前烤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她看着火发呆,两坨妖娆的火在眼眶里跳动,她的脸微微发麻,嘴巴里干。
她想了好多,那段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光,她本想永远地忘掉她,可是现在却如同伤疤一样别人狠狠地撕开,露出了那狰狞的血肉和伤口,哄臭难闻,疼痛难忍,她最不想让人看见的伤疤就这么狰狞可怖地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这种感觉,生不如死,似乎连灵魂都被人扒光。
唐尼从自己的包里十分幸运地摸出了一盒巧克力牛奶,放在火堆附近热了热,然后递给了江梦娴。
江梦娴接过了牛奶喝了两口,她嘴巴里干,喝了点牛奶胃里舒服了不少。
她继续看着火堆发呆,被泪水冲刷之后的脸麻木冰冷,被热火一考,像是蒙上了一层膜,十分不舒服。
她一口气把牛奶喝光了,把盒子扔在了火里,拿棍子挑了挑,很快就被烧光了。
两人对着火看了好一会儿人,都没说话。
唐尼没有打电话给连雪篙,他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过了良久,他才说话:“早点回家吧,他在到处找你。”
江梦娴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有光微微地透了出来,她裹了裹身上唐尼给的羽绒服,把脸都缩进了衣服里,像个乌龟一样躲躲闪闪。
她也想回家,可是她浑身的伤疤被人狠狠地撕开,她觉得自己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接受的臭味,又如何能奢求让连羲皖接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