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都这样了,张七儿肯定该露出真面目了,然而她的反应还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喊出那句话就死死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是盯了半天,愣是一点破绽没看出来。
“你问我是什么人?”张七儿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直视我的目光沉静如墨,“难道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我,就是个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
“你找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直说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与她进行没有营养的虚以委蛇。
“这只血如意是血玉没错,以前我不知道,但自从到我手中后,这么多年,一直也就是质地不错的上等血玉而已,今天是第一次渗血。”张七儿说着拿出木箱里垫底的染血黄绸,当着我们的面轻轻一拧,当即拧出一股血水淌在桌面上。
我的视线下移落在血水上,不知是桌子木料不吸水还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原木没上漆也没刷凡立水,可血水掉在上面,就是没被吸收,然而也没有顺着桌沿流到地上,就见在那滚来流去,好像被什么吸住了般。
张七儿没有说话,紧接着又狠狠拧了一把黄绸,这次被拧出的血水更多,哗啦啦掉在桌面上。然而诡异的是,眨眼就和先前的一滩融合了,同样滚来流去却怎么都不被桌面吸收不往桌下流。
这血水,有古怪!
我惊疑的抬眼瞪向张七儿。
“别瞪我,我也很好奇是怎么回事。”张七儿波澜不惊的迎着我的瞪视,将鲜血浸染的黄绸放回木箱里,“我本来还不确定,之前发现血玉渗血是在你们走后,血腥气太重我才发现的,但我很确定,在见你们之前并没有异样,我怀疑这和你们来过有关系,但不是亲眼见到又不敢肯定,直到现在,我算是确定了。你们到来之前,我就已经把黄绸手洗过了,血如意也是确认没渗血了才放回去的,可是你们一到,它果然又渗血了,所以我现在很确定,这的确跟你们有关。”张七儿的目光落在纪君翼脸上,“至于到底是你们俩中的谁我就不敢下断言了,不过看你男朋友的反应,好像过于激动了。”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你从老家带来的嫁妆,那它就不可能跟我们有关。”我嘴上说的笃定,心里其实有点没底。
不说纪君翼的反应有目共睹,单说我自己那瞬间的心惊肉跳,也很奇怪。然而,我是这里土生土长,跟苗族半点关系没有,纪君翼就更是了,他的坟就在这里呢,几百年在这里就没挪过窝,怎么可能和苗族带来的东西有关系,可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关系,那我们这异常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可以问问你男朋友,他的反应可不想无关的样子。”张七儿说着,伸手想把桌上的血如意收起来,结果手指还没碰到,就被纪君翼抓住手,她反应也快,抬起眼平静的看着纪君翼,“我不碰。”
纪君翼果然面色缓和的松开了手。
“你看到了吧?”张七儿看向我,“他对这血如意,有着超乎寻常的痴迷。”
可不是痴迷吗?迷得都忘记自己是谁了,迷得眼里除了这玩意儿简直六亲不认!
纪君翼反应太不正常了,除非是眼瞎,否则根本没法自欺欺人。但如果这东西真的和纪君翼有关,那……会不会是张七儿说谎?这东西根本不是她从老家带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东西原本是纪君翼的。莫非是被盗墓了?可是没道理啊,之前被掘坟都知道,没道理自己东西被盗了不知道的,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要疯了!怎么事情就一件赶一件的,一个还没查出头绪呢又冒出一个来,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我心里抓狂,深深吸了两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纪君翼,你很想要这个吗?”为了不踩雷区,我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委婉的方式和纪君翼沟通。
其实我也意识到了,好像自从这血如意出现,纪君翼所有心神就都定在了那上面,将外界一切给摒弃了似的,血如意让我莫名心惊肉跳,而纪君翼这样的反应却让我觉得心慌。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更不想让他继续看这血如意,可是纪君翼现在……明显是一副谁碰他就弄死谁的状态……
我以为我这样说能得到他的回应,然而他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瞬也不瞬的黏在血如意上,别说回应,看都没看我一眼。
“纪君翼,你看看我啊,你,你别吓我。”心里蓦然袭上一阵恐慌,我再开口,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发抖,“你要想要,咱们就问七婶儿买下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这个我不能卖给你们。”张七儿却忽然道。
明知道这样的迁怒不应该,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情绪,“那你想要怎么样?让我们在你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吗?东西是你拿出来的,这么邪性害得君翼他这样,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故意挖坑等着我们跳呢!”
“我为什么要挖坑算计你们?”张七儿情绪依旧没有起伏,“你们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我……”我一阵语塞,狠狠咬了咬牙,“我不管,东西是你的,你现在说怎么办吧!”
张七儿摇头,“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
“我正是因为好奇才叫你们回来的,他的反应,不止你出乎意料,我也是。”张七儿目光微敛的看着纪君翼,“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你去找你王大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