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皇直言自己的猜测,然而说出后却大为惊讶。他似乎想通了在月国时两人之间流露出的感觉是什么。那偶尔的对视,沈弱水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想起才发现与当初的自己是那样的相似,这分明是有情!
直到听到沈弱水的名字,慕炙一才转眸看了眼清皇。然后微微垂了双眸,良久不做声。
周遭更是安静,经方才的变故,每个人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四周响着树叶与地摩擦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心有余悸。
再抬头时,慕炙一已经不如之前那般似地狱的勾魂者。他眸色淡淡地对清皇说道:“让清皇受惊了。朕无心之失,改日将奉上百名侍女。清皇一路好走,告辞!”
说罢,慕炙一甚至不再管旁人是什么眼色,便转身径直走开如来时一般策马而去。座下的宝马似感受到主人的心迹,也是一刻不停地奔起。
听着这规律的马蹄声,多少人松了口气,多少人锁了眉头。
无心之失?听者不由好笑。,慕炙一竟连个借口都不屑给。
浅清看着慕炙一带上铁骑朝来路返回,心中既是惊讶,也是松了口气。刚回过头,却意外地撞上清皇投来的目光,心中一悸,有些慌乱地避开。维持着正常的表情轻声询问道:“皇上,这。。。。。。”
耳边突然失了声音。
“启程回国。”良久,清皇才吐出四个字,说罢便上了马车。浅清看着放下的珠帘,手在袖中握成了拳。
众人皆心有戚戚,竟不想,这样的事便如此轻描淡写地了结了。
这一天,月国皇宫中人都知道,他们的皇上回到宫中,独自在清澜殿待了整整一夜,不吃不喝。第二天大早便上了朝,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群臣只觉:这下要变天了。。。。。。
安郡王府。
“诶,我听说今儿个一早,皇上下了诏令,说是要攻打大单啊。”
“什么!真的?那大单太子不是昨儿才走?况且两国不是几月前有签和书的吗,怎么说打就打啊?”
“唉,这书不书的有什么用啊,反悔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这事啊,得看咱皇上的意思。”
“唉,这还真是天意难测啊。他们打仗,苦的不还是咱老百姓啊。。。。。。啊。。。。。。王,王爷。。。。。。”
几个小厮方才还在窃窃私语,这会儿全吓得低下了头。
慕清一目光清练地扫了眼几人,然后不轻不重地问向身边的人:“管家,你在王府也几十年了,可清楚背后议论主子是个什么处罚?”
慕清一的话甚至让人听不出询问的语气,好似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王府管家目光凌厉地看着那几人,然后恭敬地回道:“回王爷,奴才背后议论主子,当重责二十大板。”
方才说话的几人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双手叠在一起,紧紧捏着。局促不安的样子显而易见,然而要来的终究还是得接受。
“既是如此,便按府中的规矩办事吧。”
慕清一轻描淡写地说完,便径自走开,在走到转弯处后,抬起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
夜晚的留香阁总是灯红酒绿、络绎不绝的。然而终究还是有人不能尽兴,原因无他,只是好不容易淡出花花绿绿的世界的韩公子又回来了,一下就将花魁流苏霸占了。
阁楼上,流苏坐在桌旁,看着那躺在榻上的人。一阵子没看见了,尽管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可胸口的律动骗不了她自己。
她的眼里满满的是他,可他的眼中却还是不曾容下她分毫。流苏便这样看着,不去打扰,也许是骄傲,刻意换来的回眸只会让她的尊严掉地。
韩凌躺在榻上,缓缓从袖中拿出那支存了很久的发簪,透过它看着头上那片冰冷的空气,眼中流露出担忧。
自上次姚尚书的事后,慕炙一已经下了令,准许他上朝旁听。今日的事他清楚得知道了。
空气中的静谧维持了许久,直到流苏的肩膀传来酸痛感,才听到那低哑的声音响起:“流苏,我,要去战场了。。。。。。”
流苏的瞳孔一缩,看过去。那人却握着发簪闭上了眼。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使劲才没有让喉间的呜咽声破口而出。
夜,还未央。。。。。。
沈弱水从黑暗中隐隐醒来,头上的痛感让她不由皱起了眉。而身上的摇晃感告诉她,她现在正在马车上,这样的领悟使她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