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炙一如他所说的那样,披上战袍,领着大月万千好男儿,亲赴战场。
分别那日,皓日悬空,闪耀着万丈光芒,照在慕炙一的身上、脸上,增了不少英俊之色。沈弱水头一次看到这般阳刚的她的夫君,尽管面临着分离的苦痛,她还是不由的为着慕炙一感到自豪骄傲与心动。
她的夫君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剑抬起,便让众人俯首称臣,同他一齐高呼,士气如虹,震彻天地。沈弱水顿时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而后,她轻抬罗裙走到他马下,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可看着他的眼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原来竟是这种滋味。
请你务必珍重自己,不敢阻挠你冲锋在前,可千万当心,想想你的妻儿是如何盼着你。
心中盘算着这些话,刚要说出口时,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唇上传来热热的温度。
再熟悉不过的触觉,此时却让她心惊不已。天!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
她娇羞不已,却忘了伸手推开他。谁又能说她不期待,不开心呢,大不了从此躲在双宿宫里不出来了吧。
总算理智还在,慕炙一的“缠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旁边没人说什么,更别说阻止。可这一双双似看非看的眼神就足够压力了。余光中似乎瞥到那些熟人朋友戏谑的目光,沈弱水立马低头,红晕染了半边脸。
耳鬓厮磨间,那人轻轻在耳边念道:“知你如我,定珍重自己,卿亦如是,等我回来。”
沈弱水不曾抬头,却轻轻点了点头。慕炙一叹息,努力收回目光,拉起缰绳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那个傻瓜,以为看不见就不知道她正在撒金豆了。
弱儿,三个月,最多三个月。。。。。。
第一个月,沈弱水在宫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偶尔出门散散步,倦了便练练字,或者跟着小樱、心竹她们学刺绣。尽管总是把老虎绣成猫,倒也算能打发时日了。而她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从前方送来的家书。一封一封无不诉说着思念。知道他很英勇,也知道他毫发无伤,就能让她高兴上好一阵子。说到战略,她也免不了找慕清一和韩凌说说问问,是不是这么能行。这些日子,倒是让她多读了些孙子兵法。韩凌夫妇来时总要说笑,说这肚子里定藏着个盖世英雄。将来名扬天下,不在话下,毕竟还在娘胎就跟着读兵法了。
而慕炙一在战场几乎是脚不着地。战前忙着鼓舞士气,谋划战线;战时忙着冲锋陷阵,敲响战鼓;战后又要安抚伤兵,不得休息。他最安生的时间便是握笔写信的时候了。想着远方的妻子此时正摸着肚子想他,嘴角总会不自主扬起。好几回被人看见,将士们还以为他这是想到了攻克敌军的好主意了,也跟着乐呵。
第二个月,沈弱水慢慢有了妊娠反应,还是散散步,练练字,刺刺绣。只是越发呆不住。偶尔用膳时,闻一下就会干呕起来。宫中的御医们时刻准备着应付沈弱水的各种反应。这种提前的妊娠反应于是受到了众人的关注。只是一段时日下来,这样的症状始终没改变。给慕炙一的回信里只字片语带过这件事后不久,太医院与御膳房里所有人绞尽脑汁,是日日献媚啊。私下里有人传说,上头给的命令,能减轻皇后妊娠反应者,赏一千两银子。这些沈弱水是不知道了,只是每日应付起这群人来,头疼不已。没人时,沈弱水会对着孩子说上一个时辰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可一句一句却是没有停下。
慕炙一越发骁勇,加紧了备战。偶尔杀杀敌,烧烧粮草,劫劫俘虏什么的,也是没闲下来。将士们自然折服于他。让他们甘心屈膝下跪的人如果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那跪得也就不冤了吧。
第三个月,沈弱水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妊娠反应没有减轻,反而更厉害起来了,几乎是见着能吃的湿东西,就能呕上半天。双宿宫里的宫女太监无聊时就开始打赌,赌沈弱水肚子里的是男是女。你一文我一文的,然后,小樱霸气压下一两银子,道:“我赌是对龙凤胎。”沈弱水知道后,嘴上没少骂:这帮兔崽子,竟然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可她心中却是多加了一句:我赌一百两,赌我生对双胞胎。练字不成,刺绣不成,沈弱水便执着起散步来了。毕竟眼下只有这么一件有益身心又行有余力的事情可以做了。于是,沈弱水终于摆脱了路障的身份,宫里能走到的地方都能记下路线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越发盼着远方的归人。
慕炙一终于歼灭了敌军,除清了余党,平镇了契辽,再次签下盟约。带着与他打下胜利的战士们回国见父老乡亲。
第三个月的尾声,沈弱水终于迎回了她的丈夫,她的征人。
只是欢迎礼上,她见到了另一个熟人。慕炙一之前的书信中其实都有提过哈顿,这场仗本就是月国和大单齐心协力打下的。只是沈弱水也不知是没看到还是刻意没注意。这回看到那人,着实吃了一惊。
哈顿的目光在沈弱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是她的孩子,却也是他的孩子。心中淌过酸流,他极力忍住,还是笑着与沈弱水打招呼,就像阔别多时的旧友一般,全不提从前种种。
沈弱水也是难得糊涂,双方囫囵吞枣了一番。
“许久不见,公主别来无恙。”哈顿与沈弱水打着招呼,却不以皇后称之,只愿唤其出嫁前的名号。一旁嗖嗖的冷风袭来,他全部无视。
沈弱水倒不在意。“多谢大汗挂念了。一别便是一年之久。大汗变了不少。”
“哦?不知本汗哪里变了?”
“嗯。。。。。变成熟了。”终于会说人话了。
哈顿猛然一笑,偏头看向沈弱水。俏丽的侧脸就在眼前不远处,因着为妻为母,滋润不少,妩媚不少,更添韵味,与从前一样夺人眼球。他看得一怔,眨眼后却释然不少。若是她不即将是孩子他娘了,一定要再争上一争,如今,还能见着人,总是好的,该满足了。
“年岁增了,自然要成熟的。”
两人又是说又是笑的,慕炙一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光明正大吃干醋,可也不会委屈自己。散了众人,他便以与妻子叙叙旧为由拉走了沈弱水。
而贴身太监顺子则被打发去带哈顿熟悉皇宫了。某太监于是很察颜观色地在随便参观了一下御花园之类的地方后,将某大汗带到了双宿宫门外。言当初花费多少精力打造这么个宫殿,言帝后如何情深不悔。某大汗挑眉,看了看双宿宫的牌匾,然后回头盯着某太监,似笑非笑。某太监强颜欢笑,看不见的另一个侧脸冷汗直流。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