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三天前从老宅离职的管家——周庆福!
只见他朝杨岚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许久不见,夫人可安好?”
杨岚与沈春江早就离婚,周庆福却仍唤她作“夫人”,可意义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一个冠以沈姓,一个却是冠以严姓。
曾经,周庆福对她尊敬有余,谦卑不足,仗着老爷子的信任根本不把她这个“沈夫人”放在眼里。
如今,杨岚却从他躬身的动作里看出了对“严夫人”的敬畏。
呵……
她凉凉一笑,略带嘲讽:“自然是好的。”
周庆福也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没资格在意。当杨岚站到严恪身边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既然如此还不如折了这身傲气,放下这张老脸。
周庆福把头埋得更低,“我还带了一个人来,您应该会想见一见她。”
杨岚挑眉。
就在这时,保镖带着一个女人进来,身量高挑,却瘦得可怜,原本娇艳的脸蛋儿早已被苍白所覆盖,可以看见皮下隐藏的青紫色血管。
杨岚视线辅一接触来人,浑身便无法抑制颤抖起来,嘴唇几番开合,半晌才挤出一声:“阿、阿如?”
“妈——”眼中积蓄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蜿蜒而下。
杨岚上前,沈如顺势扑进她怀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为什么不回?亲自去医院看你,为什么避而不见?还好,还好你来了,没有让我白等……”
没错,杨岚要等的人就是沈如!
在决定跟严恪去京平之后,她第一时间通知沈如,要她一起走。
去到京平,一个全新的地方,一个崭新的圈子,足够让她们母女重新开始。
她满怀希望地告诉沈如这个消息,等啊等,等到火热的心慢慢变凉,也始终没有收到她的回音。
杨岚以为,她不会来了,甚至已经做好失去这个女儿的准备,没想到……
凌厉的目光投向周庆福,阿如竟然会被他说动?
“夫人误会了,”他笑眯眯,一双老眼好似看穿杨岚的疑问,“我自问没那个本事可以说服小姐,只不过给了点钱买通那两个看护,让她们帮助小姐逃出来而已。”
“逃?!”杨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陡然一惊,“为什么要用逃?”
周庆福不再开口,转眼看向沈如。
后者眼泪流得更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杨岚心下一慌,颤抖着手替她拭去泪痕:“阿如,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妈,不是我不回你电话和信息,而是根本不敢回。即便知道你来看我,也只能装作痴傻疯癫的样子,不然我会死!真的会死!”
沈如接连两个“死”字,说得杨岚心惊肉跳:“不怕了,不怕了,没事的……告诉妈妈,谁要你死?谁这么心狠手辣、无法无天?”
“沈婠!是她害死了小妹,又弄死了爸爸,我什么都看到了,如果不疯根本活不到今天……妈,我好害怕,做梦都看见沈婠拿着刀……”
杨岚心头在滴血,“当、真、是、她?”一字一顿。
沈如疯狂点头:“我亲眼看见的……”
却对沈春江的“偷梁换柱”和沈嫣的“瞒天过海”,以及自身的“被判出卖”只字不提。
反正所有锅都是沈婠一个人的。
她、沈嫣、沈春江通通无辜。
偏偏杨岚还信了,沈嫣的死,沈如的疯,还有沈谦的伤,她的三个儿女皆因沈婠才落得如今这般凄凉悲惨的下场。
“沈、婠——”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严恪来之前已经调查过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对于“沈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并不过心。
他每天要见那么多人,处理大量公事,连“宁城四大豪门”之首的沈家都不曾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去过多关注一个有点心机的私生女。
没错,在严恪看来,沈婠也只是“有点心机”而已。
杨岚恨她入骨,把她奈何不得,可在男人看来,弄死沈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但他不会这么做。
一来,碾死蚂蚁不难,可脏了鞋却不划算。
二则,他还得多谢沈婠,如果不是她,沈春江还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杨岚就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答应跟他回京平。
最后,如果宁城没了沈婠,杨岚还会想要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