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个中年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什么叫属于我们自己?”
刘永利看着他,扬眉道:“今天以前,你们有什么?”
那人一脸茫然,旁边有人替他回道:“爹、娘还有家。”
“还有呢?”
那人也开始茫然,他们有什么?
房子吗?房子是他们盖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主家不想让你在这里,随时就能让你迁走。家里的钱吗?他们根本没有余钱,每天只为一家人能吃饱饭而忙碌奔波。
命吗?也不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什么都没有。
“给你们地,自己盖房子、地里的钱粮五年内不用交税、孩子可以读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刘永利道,“懂?”
大家都听明白了,屈三道:“那以后、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让我们做这事那事,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认字?”
“是!”刘永利道,“将来,学子还能考学,走仕途,进入朝堂。”
“将来的日子,你们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拼搏。”
议论声嗡嗡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很激动。
“打上来的鱼,就不用交给主家了,我们自己吃。”
“种的粮食,也是我们自己的。”
“孩子也不用被主家挑选进府里做下人了。”
“只要我们努力,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着,说着说着,热泪盈眶,有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天,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就算想也是奢侈的。
要实现会比登天还要难。
可今天,他们居然就这么实现了。
哭声叠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府衙。
连奎和孙喜武几个人,站在一边也开始抹眼泪。
门外面的庶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哭声却听到了,有人小声道:“他们是不是被骗了,刘大人和杜先生要杀他们吗?”
“我看玄乎,就算是桂王也不敢得罪刘家主他们。这些人脑子坏掉了,居然暴乱,就是找死。”
“嘘!你不要乱说话,桂王夫妇是好人,他们不会不管的。”
“我可没有乱说。你说,他们脱离了户籍,能去哪里,还有什么路走?”
这一句反问,让所有人沉默下来,因为他们想不到,能有什么路走。
那个人正要说话,忽然院子里的哭声停了,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声音透着浓浓的喜悦和兴奋,发自真心的呐喊,让仅仅只是听着的他们,也瞬间被感染和鼓舞。
“怎么又笑起来了?”
“是啊,刚才还哭的呢,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冷哼了一声,道:“八九不离十,分钱来着。刚才桂王妃不是说了吗,要塔塔寺里的金子,估计把金子分给他们了。”
大家觉得他这个话有点靠谱,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门内,杜九言嘘了一声,道:“留点精神,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来的你们,将会很辛苦。”
“作为安南第一批真正的百姓,你们会是所有人眼中的楷模和榜样。我希望,你们能像一个真正的榜样那样,勤劳,无畏,勇往直前。”
“即使,你们这一代人并不能成为真正的强大,无法实现宏大的梦想。但是,你们积累了财富,搭好了地基,为你们的子孙,铺好了路。将来的他们,就能够稳稳的站在你们的肩膀上,建功立业成为人上人!”
杜九言并没有给他们画一张漂亮的饼,空口白话,而是实在的告诉他们,将来的日子很苦。他们明白会很苦,因为一切都没有了,他们必须得重头开始。
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们每开垦一亩荒地、每攒下一文钱、每钓上一条鱼,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这感觉太美妙了,他们为此付出一身,也值得!
“建村和开荒的位置,就在城东外,陛下已经签过手谕了,以后那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们要迅速在那一片盖房子,开地,撒下种子。”
“那里还有一片公海,因为岸边都是礁石,所有没有人建盐场。你们可以打渔贴补生活。”
“在丰收前,你们还可以去盐场做事。”
屈三问道:“杜先生,盐场肯定不会要我们的。”
“记得刘云生吗,他的盐场本就是大周刘家的盐场,在刘云生死后,我们和刘镇谈过,他不同意让出来。”杜九言道,“早先不想撕的太狠,现在可以再尝试一下。”
“这些事你们不要管,就算暂时拿不回那个盐场,朝廷也会管你们吃喝。”
“只要你们齐心协力,能够吃苦,只要半年,你们就会有新家新的生活,重新开启崭新的人生!”
大家都点着头,信心十足。
“爹!”屈三拉着屈泉道,“您听懂了吗,我们要有新生活了。”
屈泉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他拉着儿子小声念叨:“什么都没有了,这也叫新生活?”
“爹,有了平头百姓的户籍,难道还不是新生活吗?您不要想着以前的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您的。”屈三道,“您要明白,从今天开始,您打上的每条鱼,都是属于您自己的。”
“大哥不用再免费给主家做事,妹妹也不用害怕被人抢走,这还不是新生活吗?”
屈泉后知后觉,顿时眼睛发亮:“我打的鱼是我自己的?”
“嗯,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