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看着疾步离去的薛慎之,她拿起包袱里的厚重的册子。
封皮上四个大字:李氏族谱。
李氏族谱几个大字下面有几个小字,李嵩续修。
李嵩是薛慎之的祖父。
李氏的族谱在李明礼手中,隐隐暗示着一个讯息,他也同样是李家人。
商枝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得到了解答。
为何礼王会找一个与薛慎之关系算不得最亲近的人,来帮他做事对付薛慎之,原来是因为李明礼与薛慎之是堂兄弟的关系。
自古以来,为了家族利益一事,兄弟阋墙,屡见不鲜。
李明礼出现在京城的时候,正是在元晋帝将李家宅子赐给薛慎之之后。
礼王定是用利益来挑拨李明礼与薛慎之的关系,利用李明礼来与薛慎之抗衡。
只可惜李明礼拒绝他,脚踏实地走科举。他便将姜姬绑来,威逼李明礼为他办事。到时候事情爆发出来,礼王再将李明礼的身份揭露,这一步棋,也能够很好的对付薛慎之。
李明礼本来与薛慎之便是同窗好友,如今又有血缘亲情在其中,对李明礼又如何狠得下心?
礼王所作所为,死不足惜,本就是后半生被囚禁在江州死去,并无其他生路,早死晚死对他来说并无区别。若是因此叫李明礼填命,对李明礼太不公平。
礼王手里沾了多少人命?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商枝只希望薛慎之能够将李明礼找回来。
京城里还没有流传出礼王被劫的消息,只怕是江鹤给隐瞒下来,目的就是为了让顾莺莺带着礼王逃得更远,到时候等遮瞒不住了,再上报礼王被劫持,那个时候,想要查,也查不到。
江鹤必定会将涉事的人,全部给抹杀了。
主要的隐患就是顾莺莺,若是查到她的头上,她那般憎恨李明礼,只怕会将真相说出来。
商枝想起李明礼说将顾莺莺扔在天香楼,想要一个人说不出来,便只能弄哑了。
“沈秋,你明天去一趟天香楼,将顾莺莺给毒哑了。”商枝从药房里拿出一瓶药给沈秋,“一定不能让她再开口。”
沈秋道:“小姐,顾莺莺是个会写字的人,她也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她的手,弄断了?”
“你看着办。”商枝不想再让顾莺莺给翻身。
她将族谱给收进包袱里,看着沈秋将药瓶给收起来,将她买来的小吃,分出一半出来,放在碟子里,打算收进厨房里,“现在都晚上了,留在明天吃会变味,口感不好吃。你都吃了啊,吃不完就喂院子里的旺财。”
沈秋脚步一顿,垂目看着碟子里的食物,进去厨房,放在橱柜里,出来的时候,她绷着脸对商枝道:“龚星辰等下会来。”
“沈秋,你为何将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他?”商枝挑眉,笑盈盈地看向沈秋。
沈秋舞刀弄枪倒是十分自如,但是应对起商枝的追问,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要随便回一句搪塞,又需要搜肠刮肚的找理由,还会被商枝一眼给识破。她最终实话实说,“他经常给我带食物。”
“就是这样?”
沈秋皱紧眉头,没有再回话。
商枝见状,却觉得有戏。
想着龚星辰这段时间,失魂落魄的,想来是之前明白自己的心意,爱情的小花儿才刚刚萌芽,就被沈秋辣手掐断,他心里遭受打击了吧?
如今看来,沈秋对他并非没有感情,主要的原因,还是顾莺莺的缘故。
沈秋是孤女,一个人经历过太多,见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必然将自己的一颗心保护的很好,不会轻易的给打动。即便动心,也不会轻易的托付。
特别是顾莺莺说出的门第之见。
商枝叹息一声,如果要沈秋放下心防,接纳龚星辰,还得那呆子再接再厉了。
“沈秋,干娘不是那种注重门第的人,而且龚府也并非那种门阀公卿,高门大户。干爹他之前就是穷酸书生,嫁进也并不好,干娘的家世稍好一些,他们都很平易近人,并没有世家里头的规矩。能够找到和自己互通心意的人,并不简单。二哥的性子,他认定了,便不会轻易的放手。你若真心相待,他必定不会辜负你。”
沈秋安静地听着商枝说的这一番话,她默然无语。
“你好好想一想,别让自己留下遗憾。”商枝不在再多劝,就怕说多了,适得其反。
沈秋点了点头,见商枝没有话说,她走进里屋,将门给合上。
商枝皱紧眉头,觉得是她想错了,沈秋并不是介意顾莺莺说过的话。毕竟顾莺莺已经死了,她那‘未婚妻’的身份也不是阻碍。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不一会儿,龚星辰踩着清冷的月色进来,人刚刚走进院子里,就听他喊道:“沈秋,你今晚做什么吃的?锅里还有饭吗?我今晚还没吃——”
龚星辰猛地看见袖着手,站在门口,堵着他,话音戛然而止。
“沈秋已经睡了。”商枝挡住龚星辰的视线,“这么晚你过来有事?”
“她睡这么早?”龚星辰眼底是满满的质疑,他不满的说道:“你这丫头,我有事才能过来?”说话间,眼珠子往沈秋的房间瞥去。
“我给沈秋做媒,将她指给医馆里的一个郎中。明日要带她去相看,就让她早点睡,养足精神。”商枝斜睨着龚星辰,“二哥,沈秋是你妹妹,你明天也跟着一起过去掌掌眼?”
龚星辰急了,“枝枝,你怎么能这样?要给沈秋介绍,也得找个知根知底,会对她好的人。你医馆里的郎中,你都很少去医馆,对他们了解多少?不行不行,如果是个软蛋,或者是个三心二意的,沈秋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