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贵点头,扑了扑衣裳,“你放心,我现在比你还明白,什么事能应什么事不能应。”
裴氏就笑着嗔瞪他一眼,“不是亏了槿姐儿救命,我和儿子还有栀姐儿都没了……你现在什么都明白又有什么用?”
苏连贵想到当初的凶险,脸色一白,摸了摸裴氏微动的小腹,直视裴氏的双眼,一脸郑重道,“所以,我现在很珍惜我们如此安稳平静的生活,也感恩,念着槿姐儿的好,尽咱们所能帮槿姐儿。”
裴氏拍了拍苏连贵的手,笑了笑,“你去吧,我让栀姐儿在灶膛里添了一把火,等会儿回来不耽误你擦个澡。”
苏连贵跟着笑了,嗯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等知道苏老爷子的意思时,苏连贵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槿姐儿饭馆开业特意前去捧场的曹夫人,放任侄女跑去槿姐儿那一玩就是一整天,可见曹夫人对槿姐儿的看重和信任。
再联想到先前听闻的一两句救命之恩的话。
他大胆猜测,他爹的里正之位先前没被县太爷撤掉是因为槿姐儿,现在被撤掉估计还是因为槿姐儿……
想到苏老爷子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苏连贵聪明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应下会托人问问是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让苏老太太拿钱给苏连贵,苏老太太没好气的还嘴,“老四现在一个月十几好两的工钱,哪还需要那几个铜板,是吧,老四?”
苏连贵心下一惊,面上却皱起了眉,“我一个月工钱五两,先前不是跟爹娘说过吗?娘听谁说的我一个月有那么多工钱?”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都打听过了,那芳华园一个末等的洒扫都有二两工钱,你可是个管事,一个月怎么可能只有五两?老四,你爹都说了让你每个月只交一半,你还瞒着我跟你爹干啥?”
“我是真的一个月只有五两的工钱,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芳华园找总管事的打听。”苏连贵扫了眼苏老太太张口就想找茬的架势,神情淡淡道。
苏老太太一拍桌子,就要发火,被苏老爷子喝住,“行了,老四家里有个读书的孩子,还有两个闺女要准备嫁妆,一个月给你二两半你还嫌少?是不是要孩子把挣的银子都给你你才满意?你揽那么多银子是能带到棺材里还是咋的?”
苏老太太别过头,不吭声了。
苏连贵听出苏老爷子言语间也有几分的不满,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
苏老爷子摆摆手,苏连贵转身出了正屋,回了四房。
刚推开门,桐姐儿就笑着扑上来,“爹,你回来啦!”
栀姐儿也笑着叫了声爹。
苏连贵乐呵呵的摸了摸两个闺女的头,裴氏朝角落努了努嘴,“闺女给你烧的热水。”
苏连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笑眯眯的跟两个闺女道,“你三姐这两日不忙了,喊我明儿个带你们去镇上玩儿,你们回屋早点睡,明天一早有马车来接,咱们等天稍亮就走。”
桐姐儿与栀姐儿的眼睛同时一亮。
桐姐儿满脸兴奋。
栀姐儿眼中的火花闪了一下,便熄灭了,“我在家陪娘,让桐姐儿去玩吧。”
桐姐儿脸上的笑容一顿,摇头,“我在家陪娘,让姐姐去吧,姐姐一直在家……”
姐妹俩同时看向裴氏高高耸起的腹部。
裴氏笑着道,“不碍事,你们两个都去,我明日找你五婶子陪我唠嗑。”
栀姐儿摇头,“五婶子坐不住,她走了娘怎么办?我不去,左右三姐姐的饭馆在那,等娘生了弟弟,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去玩,还能去看哥哥。”
“那我……”桐姐儿有些纠结,她想三姐了,可又不想留姐姐一个人在家。
栀姐儿拍拍她,“你去,三姐的饭馆刚开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忙了,你去帮三姐照顾棉姐儿。”
桐姐儿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听姐姐的,去帮三姐照顾棉姐儿。”
姐妹两个都如此懂事,苏连贵与裴氏夫妻俩欣慰的相视一笑。
……
第二日一早,裴氏将用先前苏木槿送回来的衣裳料子裁剪做好的几件衣裙并鞋袜打包收拾了让苏连贵带去镇上,又叮嘱桐姐儿不要给苏木槿添麻烦,才放父女两人离开。
棉姐儿见到桐姐儿,笑着扑抱过去,桐姐儿在棉姐儿脑门狠狠亲了两口,换来棉姐儿咯咯的笑声和一个湿吻,两人腻歪了好半天才消停。
苏木槿看的窝心又好笑。
苏连贵将包裹放到一旁,笑着道,“你四婶儿帮你做的几件衣裳,做工比不过你娘,但针线还算密实,你试试合不合身。”
苏木槿惊讶的看着鼓囊囊的包裹,夏天的衣裳本就单薄,这么一大包最少也得两套吧?
“娘给我和姐姐一人做了一套,剩下的布料都给三姐你做了,三姐你快试试看,我娘是跟战六婶找的最流行的款式做的呢。”桐姐儿牵着棉姐儿的手在一旁笑。
苏木槿瞧着父女两个热切的目光,也心动了,抓起包袱笑着往屋里走,“那我去试试。”
裴氏的眼光很准,只是她这些日子心事太多,加上天气烦闷,吃的又少,瘦了不少,裴氏想来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给她做的几套选的都是流行的对襟半臂襦裙,齐胸披帛襦裙,中腰袄裙,还有一个长到腰身的薄斗篷,估摸着是给她早起或者晚上天凉的时候穿的。
还有几双配色的鞋子,做工和上面的绣花都是极好的。
看得出,这些衣裳和鞋子是裴氏花了大功夫做的。
苏木槿摸着身上齐胸襦裙上的披帛,手指细细描述着上面荷叶,轻轻的喟叹一声,心口满满的都是感动……
业哥儿与盛哥儿得了信也赶了过来,却被沈婉姝叫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三个人呆在屋里半响,不知道说了什么,盛哥儿与业哥儿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离开小院,叫了马车直奔十八里寨。
……
苏连贵回去跟苏老爷子说,县太爷严令禁止任何人讨论此事,认识的人连酒钱都不敢收,他寻了几处,都没有办法。
苏老爷子不甘心的让他继续查。
苏连贵就隔几日寻个借口敷衍苏老爷子一句,希望他尽早放弃。
但苏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听说是因为苏木槿跟县太爷的夫人熟识,是苏木槿寻了县太爷夫人,夫人吹了枕头风,县太爷才把他撤职的。
苏老爷子大怒,立刻找了苏连华来,让苏连华叫苏木槿回来,他要问问他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这么害自己的亲爷爷!
苏连华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
“爹以为县太爷是什么人?夏启的进士出身,能是个被槿姐儿左右的人?爹也太小瞧县太爷了!”
苏老爷子大怒,苏连华冷声道,“我劝爹也熄了让槿姐儿去当说客的想法,里正更换是朝廷颁发的旨意,爹若是如此行事,难免落下一个公然挑衅圣意的名声,爹三思。”
话落,也不去看苏老爷子铁青的脸色,抬脚就走。
偏因为他这一番话,堵的苏老爷子连火气都发不出来!
他能怎么办?就算他能威胁着苏木槿去找县太爷说项,县太爷真发了怒,一个违背圣旨,挑衅圣意的罪名,他可是坐定了。
想到这,苏老爷子不得不熄了走后面重新当里正的心思。
可,他怎么想怎么窝火,等到新里正圈了村头的地,直接跟苏连华做了邻居后,那股火更旺盛了,直气的又吐了一回血。
被小张叔嘲笑,“吐吐更健康。”
苏木槿从苏连贵口中辗转得知的时候,只想送给苏老爷子三个字,呵呵哒。
时间慢慢往前走,十文饭馆与雅客来经过两个月的与市场磨合,苏木槿针对出现的问题做了调整,文殊兰那边来催了,“苏三,你赶紧找人,我爹找我要人了!方叔过完年就得走,方叔身边跟了那么多人,就看重了苏四叔,我还指望着赚更多的钱呢,你赶紧把苏四叔还给我!”
苏木槿斜他一眼,“那是我四叔!”
“我不管!”文殊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耍起赖。
苏木槿算了下时间,无奈道,“放心吧,过年之前我肯定把四叔还给你。”
文殊兰这才高兴了,从怀里掏出顾砚山的信丢给她,“你的信。”
苏木槿自然的拿过信,看了起来,不过片刻,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