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的嘴张了张,“太子……殿下。”
闻声,盛文帝一怔,抬起头看过去,瞧见楚元翎发白难堪的脸色,心中莫名一阵快意,“杵在那干什么?外头那些乱臣贼子都要上天了,你眼睛瞎了吗?不知道为朕分忧,先将他们解决了再来见朕?朕要你这太子做什么?连闲王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圣上!”
袁青见他说出这样的话,忙出声阻拦,盛文帝却并无顾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道,“朕没死,你就只是太子,没朕允许,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儿臣……鲁莽了,儿臣这就出去。”楚元翎垂着头,眸底阴沉泛着冷意,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等完全出了玉清宫,他再抬头看着雕梁画栋,袖内的手猛然攥紧,心中发狠,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住进这玉清宫!
总有一天!
闲王……
他敢出京,就别想再回来!
走着瞧!
楚元翎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确定自己神情已温和,才转身,“诸位大人,请听本宫一言……”
……
“圣上,您方才不该那般说太子殿下的。”袁青扶着盛文帝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坐下,端了茶放在他手边。
盛文帝没接,冷眼扫了他两眼。
袁青没再敢多话,安静的站在一边,主仆两个心思各异的听着,太子劝解文武百官的声音。
可,任太子磨破了嘴皮子,一众大臣依然坚持求见盛文帝,让盛文帝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他们就要长跪玉清宫,誓死不起。
盛文帝暴躁大怒,只着里衣就冲了出去。
袁青哎呦一声,忙去拉,“圣上,去不得啊,你与诸位大人都处在暴怒之中,此时不宜争执……”
“狗奴才,滚开!”盛文帝抬手要甩开袁青,甩了两下没甩开,气怒不已,直接上了脚。
袁青被一脚踹中膝盖骨,疼的一声闷哼,额头瞬间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攥着盛文帝的手也松了开。
盛文帝见他的惨痛模样,有瞬间迟疑。
待听到外面‘不死不休’的喊叫声,终究是没控制住,大步迈出了玉清宫。
亮若白昼的玉清宫门前,跪着黑压压的人,个个陈词激昂,个个正义凛然,个个都在指责他,行事狠毒,没有一点君子仁情,要找他讨说法。
盛文帝嗤笑,居高临下看着。
离他最近的官员首先发现,又是兴奋又是惊惧,“皇上!皇上出来了,皇上出来了!诸位大人……”
“皇上!”
“皇上啊,您终于出来了……”
“皇上,周老丞相身为两朝元老,您怎可行如此糊涂事,让天下人嗤笑啊……”
“皇上,您已应允闲王前往封地,从此不过问朝政,怎又背着我等下此狠手,遭天下人骂名啊……”
“皇上,臣等需要一个交代,天下苍生需要一个交代……”
“皇上……”
“皇上!”
“……”
百十号人叽叽喳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但总的意思就是让盛文帝向他们低头,向天下人低头。
想的美!
盛文帝脸色阴沉,一脚踹到了跪在自己脚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给朕住口!朕是一国之君,你们是臣,朕何须你们来指责!”
那老臣惨叫一声,仰天喷了一口血,捂着心口往后倒去。
众人一见,顿时一惊,安静下来。
旁边的年轻官员被吓的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扶老大人,却在摸到老大人鼻息时,大声尖叫。
“方大人……他死了!皇上踹死了方大人……”
“天啊!”
“皇上,您是明君啊,怎可做此糊涂事……”
“明君怎会当着诸位大人的面踹死老臣?此行事怕会遭万人唾骂,皇上,您须……”
玉清宫外,一阵喧哗,指责声,谩骂声,痛哭声,惋惜声,吵的人耳朵疼。
盛文帝只觉心口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窜,怎么压都压不住,他怒极,大叫,“袁青!”
袁青应声而出,“圣上。”
“把这些人……”他抬起手,指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大臣,双眸又冷又狠,“……给朕拖出去,砍了……喂狗!”
场内瞬间一静。
很多大臣不敢置信的仰着头,看着那个他们伺候了半辈子的盛文帝,往日只觉得他爱演戏扮深情,他们也都配合的挺默契啊,怎么这会儿……说说就要砍头?!
有人眼中露出迷茫,有人眼中露出失望,有人眼中满是绝望……
安静了许久,有人颤巍巍的发声,“皇上……这是要当滥杀无辜的……昏君吗?”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水滚落油锅,场面瞬间沸腾。
“皇上,臣等死不足惜,但您确定要背负这样的骂名,留垂千古吗?”
“滥杀无辜,实非明君所为……”
“皇上三思啊……”
“皇上……”
“滚!不想死的,都给朕滚!”盛文帝一把抓过戴大人腰间佩戴的长剑,在身前胡乱划着,离的近的几个官员见状,嗖嗖的往后退,一两个跑的慢的,一个被削掉了肩头的布料,连带肩头的一块皮,血瞬间涌出;一个被削到了大腿,血流如注。
两人痛呼一声,一个捂着肩头,一个抱着腿,对视一眼,看着形状癫狂的盛文帝,跳起来拔腿就朝外跑去。
有人见他跑了,也跟着撩了衣袍往外跑。
有一有二就有三,很快,更多的人都开始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