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珽全都明白了,敢情父亲在皇后娘娘那里碰了壁,所以将这事推到了他头上。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爵位的事情不着急。”
“放屁!事关一个家族的体面,怎么能不着急。知不知道京城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我们顾家的笑话。堂堂外戚,皇后娘家,皇后娘娘那么受宠,竟然连个爵位都争取不到。”
顾老爷拍着桌子,很恼火。
他指着顾珽,“你身为嫡长子,这些年都不在家,从未担起身为嫡长子的责任。好不容易回家,叫你问个话,你却推三阻四。为父生你这个儿子有何用处?我就问你,到底是家族前程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儿子不是爱面子。”顾珽板着脸,多年行伍,气势凌人。
顾老爷惊了一跳,稍微收敛了一下态度。
他轻咳一声,“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为父洗耳恭听。”
顾珽揉揉眉心,说道:“我刚到京城,头一次进宫请安,就迫不及待询问爵位一事。这样做,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一点。即便是亲兄妹,然而妹妹已经贵为皇后娘娘,不管过去感情多深,我也得守着尊卑上下。”
顾老爷哼哼两声,“照着你的意思,这事就不能过问?家族前程你就不关心?你的子女前程也不关心?”
顾珽冷着脸,“我自有主张,父亲不用操心。”
“放肆!这个家还是我做主!”
“父亲年纪不小,理应荣养。”
“养个屁!”
顾老爷气坏了。
前几年,几个儿子纷纷离京,只留下庶子顾珲在家。
顾珲忙着文青书局的差事,也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妻儿随他在新民县住下,方便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于是乎,顾老爷重掌家主大权,说一不二。
顾珽刚回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抢班夺权,他哪里能接受。
儿子没回来的时候,顾老爷盼着儿子回来。
如今儿子回来了,他又嫌弃儿子回来。心想,还不如继续留在西北。
顾珽和顾老爷谈不拢,自然懒得废话。
他起身,说道:“我还要带着妻儿去大伯父,以及侯府那边请安。晚上再和父亲喝酒聊一聊。”
顾老爷挥舞着手臂,“走走走,赶紧走!叫你做点时间,推三阻四,要你何用!”
顾珽冷哼一声,不和顾老爷计较。
裴蔓和孩子们已经洗漱完毕,还给太太谢氏请了安,送上见面礼。
前往大伯父一家的时候,顾珽悄声问道:“太太可有为难你?”
裴蔓小声答道:“太太老了许多,频频问起顾琤顾珙。她似乎不知道顾珙去了西北打仗。”
顾珽说道:“顾珙在西北大都督府麾下为将,此事可能连老爷都不太清楚。据我所知,顾珙已经多年不曾和家里联系。顾琤每年都会写信给他,也得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那你清楚顾珙现在的情况吗?”裴蔓好奇问道。
顾珽蹙眉,“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只是听说干得还不错,立下一些战功。别的情况,我也是两眼抓瞎。”
裴蔓感慨道:“在西北的时候,相隔就一两天的路程,你和他却从未来往过。顾珙对你这个当大哥的,很有意见啊。”
“老二顾珩也在大都督府做事,同样和我没来往。”顾珽半点不在意。
他们几兄弟本来就不亲近,自小就玩不到一块。
他不稀罕兄弟间来往,想来兄弟们也不稀罕他。
即便顾玖做了皇后娘娘,几个兄弟也没有刻意讨好顾珽。
这么说来,顾家几个儿子,除了顾琤温和一点,大家都有一副臭脾气。
管你是不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管你是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老子就是不鸟你。
老子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欠谁。就这么一个态度。
顾家人就是一群怪胎!
每个人都有一肚子,从小积攒起来的怨气。
怨气不散,兄弟们就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说话,好好相处。
至于怨气来自何处,就得问问当家人顾老爷。
顾珽带着妻儿,在大伯父那里,以及侯府得到了热烈的欢迎。
比起自家府邸鸡飞狗跳地场面,真应了那一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珽自小就习惯了,他就是觉着委屈了妻儿。
他同裴蔓说道:“再忍耐几天,我想个办法搬出去住。”
他准备学四弟顾珲的做法,找个借口,在外面找个府邸,独自开火。
裴蔓劝他:“更复杂难堪的场面,我都见识过,你不用担心我。眼下一切,我都能应付。”
裴家的情况比起顾家来说复杂得多,争斗也更多。
裴蔓说她见识过更难堪的场面,倒也是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