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杜爷主动把客栈里珍藏的几坛老汾酒全部拿出来,一直喝到第二天中午,那几坛老汾酒被我们三人喝了个精光。
然后我和磊子一觉从中午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昼伏夜出,所以我们也习惯了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
由于喝多了酒,胃不太舒服,一人煮了碗面条,凑合着填饱肚子。
我们跟杜爷告别,杜爷叮嘱我们说:“姚老三肯定还会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一定要当心,有什么事情就到这里来找我。你们是陈老怪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徒弟,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周全!”
杜爷这番话让我们很是感动,我们抱拳告辞,叮嘱杜爷照顾好身体。
我走到门板后面,揭起白晶眉心中央的那张定尸符,举起引尸铃叮叮当当摇晃起来。
白晶立马就有了“反应”,磊子当先推开客栈大门,我领着白晶走出客栈。
磊子往空中撒了一把黄纸,我尖着嗓子,用特有的腔调喊道:“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我们领着白晶,慢慢消失在树林深处。
有了昨晚的经历以后,我和磊子在路途中愈发地小心谨慎,不敢再出什么乱子。
在山林里跋涉了两三个晚上,终于进入了凤凰县的辖区范围。
凤凰县,俗称凤凰古城,因背依的青山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由而得名,是一个以苗族、土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地。
凤凰古城历史悠久,风景秀丽,城内有紫红沙石砌成的城楼、有沿沱江而建的吊脚楼、还有古色古香的明清古院,是湘西的一个重点旅游景区,每天都有许多的中外游客慕名而来。我和磊子计议了一下,如果直接领着白晶的尸体进城,那肯定是不太合适的,赶尸必须掩人耳目。另外,凤凰古城是个热门的旅游地,沿街有很多的商铺和酒吧,晚上这里都很热闹,很难直接领着尸体进
城。
所以我和磊子一合计,在上游租了艘乌蓬小木船,把白晶的尸体安放在船舱里面,然后我们护送着白晶的尸体,沿着沱江顺流而下,从水路进入凤凰古城,这样就能避人耳目。同时还能节省不少脚程。我和磊子一前一后坐在乌蓬小船上,一个在前面撑篙,一个在后面掌舵,乘着乌篷小船顺沱江而下。江水潺潺,两岸群山巍巍,碧绿的色彩倒映在水面上,山水相依,如同幻境,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
水,有种乘船穿行在一幅山水画卷里的奇妙感觉。
连续几天的赶路,我们也有些疲惫,今日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一下,再加上沿途都是迤逦风光,我们的心情顿时大好,非常的愉悦。
我们计算好了时间,抵达凤凰古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沱江从凤凰古城中央穿城而过,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竹篙破浪而行的哗哗声响。
岸边昏黄的街灯倒映在水面上,水波荡漾,光影如同碎片般散开,衬托得无比冷清和寂静。
在我们的想象中,夜晚的凤凰古城一定是灯红酒绿,异常的热闹。江面上倒映着五彩霓虹,酒吧里飘出阵阵歌声,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江边喝酒聊天,这才是凤凰古城应有的风景。
然而,此时我们所看见的凤凰古城,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整座凤凰古城死气沉沉,黑灯瞎火,只有一些街灯亮着光,零零碎碎,显得无比萧瑟孤寂,江边几乎见不到什么行人,甚至连游客都没有,格外的冷清。
乌篷小船沿着凤凰古城的岸边缓缓行驶,我和磊子的脸上同时露出困惑之色。
太奇怪了!
印象中,那个喧嚣热闹的凤凰古城怎么不见了?
磊子摸了摸脑袋,皱着眉头说:“真是奇了怪了,凤凰古城怎么这样冷清呢?没人喝酒,没人唱歌,这还属于春节期间呢,按理说,应该有很多游客才对呀!”
我没有说话,心中跟磊子是同样的疑惑,春节期间的凤凰古城,怎么都这样的冷清?
直觉告诉我,凤凰古城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怎样一种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反正,我老觉得怪怪的,冷清得让人心里发毛。
一间间酒吧,一座座明清古院,还有一道道城楼,相继映入我们的眼帘,古韵十足的同时,却又显得有些阴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蹲在船尾,捧起清洌洌的江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江水刺激着毛细血孔,一下子赶走体内的困乏之意,让我精神焕发。
我又捧起江水,咕噜噜喝了一口,这里的江水几乎没有什么污染,喝下去以后,感觉浑身通泰,回口还有些甘甜。
沱江对于湘西百姓来说,就是湘西人的母亲河。
我现在所喝的,就是母亲甘甜的乳汁。
磊子掏出水壶,咕咚咚将水壶灌满,回头问我道:“九伢子,应该快到了吧?”
“快到了!喏,前面岸边的那一排吊脚楼就是了!”我说。
白晶在临走之前,曾告诉过我,她家的住址。
白晶说:“进入凤凰古城,沿江而行,看见那一排古老的吊脚楼,她的老家,就在吊脚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