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换了一身白衣,头上扎着白布条,跪在火盆前。
家丁们全都换了白衣,一个个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胡乱走动,生怕惹祸上身。
白洛迩瞧出这些精灵对昭禾的情意,特意下了密令:不许擅自找清禾麻烦。
兰花精愤愤不平,却只能忍着,少主说的对,为了那样的人毁了修行,不值得。
昭禾从医院回来,就不吃不喝了。
沈玉英的遗体已经穿着现下最好的寿衣,白洛迩专门给她念了往生咒,边上,一个家丁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半导体的盒子,播放音乐,声音不是很大。白洛迩温柔地对昭禾解释:“这里是高档住宅区,一旦有人办丧事,真的找人过来吹吹打打闹一番,会有物业过来闹腾,属于扰民。而且,其实这个东西,对丧礼没有什么
作用,你尽尽心意即可。我已经给阿奶念了往生咒,你放心吧。”
昭禾苦着一张脸,虽然眼泪已经止住了,但是她双眼黯淡失色。
有那么一瞬间,白洛迩的心很慌。
他觉得,她会不会永远不会再笑了?
天色黑了,晚餐做好了。
白洛迩过来问:“昭禾,我帮跪一会儿,你去吃饭吧?”
昭禾摇了摇头:“我今晚不饿。”
白洛迩想了想,问:“喝麦乳精吗?”
昭禾还是摇了摇头。
白洛迩心疼她,不知如何能让她吃一点东西,昭禾却主动看向他,问:“清禾呢?”
白洛迩愣住。
从事发到现在,他要安抚昭禾的情绪,要办理许多琐碎的事情,还要带着沈玉英的遗体回来办灵堂,他确实忽略了清禾。
他有些抱歉地开口:“我,这就让人去找她。”
昭禾温和地说着:“白洛迩,辛苦你了。”
白洛迩沉默了。
他不怕辛苦。
他只怕她难过。
昭禾不肯吃饭,非要一直跪下去,白洛迩也不好自己回房间去睡觉。
他索性幻出一张桌椅,坐下,令人取来文房四宝,就挨着昭禾,开始抄写佛经。
一遍,又一遍。
从天黑到天亮,白洛迩一直守护在昭禾的身边。
清晨六点。
正月里的日出还没全透出来,两个家丁忽然回来了。
他们一左一右,押着清禾回来了。
清禾吓傻了,脸上红肿不已,怕白洛迩跟昭禾找她麻烦,她躲到了一个小旅馆里,连宿舍都不敢回去。
来到这里,看着面前布置的灵堂,还有沈玉英的照片、遗体。
她自己也后悔莫及!
她承受不住,恨自己怎么这么笨,哇哇大哭着,连滚带爬地过去,扑在棺材前,嚎啕大哭起来。
兰花精不让她真的碰到棺材。他只是冷冷盯着清禾,很费解地望着她:“你父母去的早,程家阿奶好不容易把你拉扯长大,让你念了大学,你不知道她刚做完手术吗?你居然在她这么关键的时候,去刺
激她?你是不是跟程家阿奶有仇啊?”“呜呜呜~不是的,我只是太惊讶,太震惊,第一时间想要跟阿奶分享这个消息,我没想到那么多,呜呜呜~等阿奶浑身抽搐的时候,我就知道错了,我那个时候就知道错
了,呜呜呜~”
“我错了,阿奶,阿奶!呜呜~”
“昭禾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清禾一边是真的内疚,一边是真的伤心,但是还有一边,是真的担心昭禾变成妖怪,一口把她吞了!
白洛迩面不改色地继续抄经。
这件事情,不论昭禾如何处理,只要不伤及人命,他就绝对不会出手干预。
昭禾心里有气,有怨,有伤心,憋在心里不得发泄,对身体也不好。
“昭禾,你自己处理,不要弄死她。”
白洛迩侧目,凝视着昭禾,说着最温柔的话语。
这一刻,清禾才发现昭禾身边有个仙风道骨、非常眼熟的绝美男子,这男子……好像白家少爷!
清禾原本是跪下,却是惊得跌坐在那里,指着白洛迩,不敢置信:“你!你!你……我的天,你也是妖怪?”
完了!
这些人,全都是妖怪?
想起刚才,抓到自己的两个家丁,居然带着她一路从暗处飞了起来,就这样飞檐走壁地回来了,清禾半路上就吓得去了半条命。
现在她害怕地往棺材的方向去。
好想阿奶活过来,好想阿奶护着她啊!
昭禾拍了拍身前的孝服,平静地站起身,长久地跪坐让她腿部难受,她晃了晃,终是咬牙自己站了起来。她盯着清禾,冷笑:“现在知道怕了?程清禾,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