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戴下口罩,对焦急不己的南宫爵说,“如果幸运的话,今晚就能退烧,否则,做好后事准备”。
后事准备?
南宫爵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很小,不记事。盖娇娘跳海的时候不在现场,也没有那么明显的和死亡近距离接触的感觉。
这次,母亲生病,他才真正感觉到,死亡原来离自己那么近,一步之遥。
方文瑶依旧高烧不退,躺在病床上,已经烧糊涂了。
南宫锦儿和南宫玉儿也赶回来了。
南宫伯守在妻子身边,一夜未睡,两只眼睛熬得黯然无光。
“爵儿,琛琛……”方文瑶口中念的始终只有这两个名字。
看得出来,她心里最最在乎的,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人。
南宫爵走进来,大掌轻轻地覆在母亲因病情滚烫的手,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冒不出来。
虽然方文瑶平时娇横了一些,但她刀子嘴豆腐心,对家人的爱无可挑衅。
大半辈子的妻子做下来,和南宫仁的感情相当深厚,突然要面对她随时可能死亡的现实,老头子内心痛苦不己。
南宫仁拼命忍住眼泪,“孩子们,你妈的情况大家应该做好准备,随时有可能……”。
南宫锦儿心中翻涌而上的痛苦压得透不过气,开口制止父亲把话说完,“爸,别说了,求求你,我妈没事,会挺过来的”。
“姐,听爸的,面对现实”,南宫玉儿脸色苍白憔悴,褪去了往日高傲的表象,表现出楚楚可怜的小女人形象。
南宫爵声音嘶哑低沉,对王凯吩咐,“通过顾浅浅,再叫育儿嫂把琛琛带来,这几天怕是要辛苦一下,守在医院”。
方文瑶在意这个孙子,希望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和孩子说几句话。
王凯应声出去。
南宫仁摘下眼镜,脱掉笔挺的西装,“你们都出去,我想和你妈单独讲讲话”。
病房里,他沉重的声音搅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当年,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的利益婚姻。
像预期的一样,他这个南氏集团的董事长当得不容易,家大业大,在他的成功背后,绝对离不开背后的这个女人。
他相和她聊聊心里话,这些年没机会对她讲的心里话。
南宫爵及姐姐们都守在病房的客厅间,个个神情伤感,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育儿嫂把南宫琛带来,里面的房间里也传出来南宫仁的声音,“你妈醒了,快进来”。
大家蜂涌而至,围到方文瑶床边。
方文瑶的目光从周围的所有人脸上扫过去,一圈一圈,眼眶红晕,含着热泪,除了南宫爵和南宫琛,和每个人都说了一段话。
方文瑶身体传来难以抑制的疼痛,痛得她不得不紧紧闭上眼睛。
南宫琛这个小爱伙特别懂事,虽然相认时间不长,他对这个奶奶印象极好,也很亲。
小家伙紧拉着奶奶的手,乌溜溜的大眼睛雾蒙蒙,“奶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琛琛找医生来好不好?”
小家伙的眼泪一滴滴落地方文瑶的手背上,那温润的触感让她的心更疼更痛。
孩子这么小,还等着她照顾呢,非得在这个时候把她的命拿走,老天咋这么狠心。
人争不过命,争不过天,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方文瑶挣扎,南宫爵立即躬下身子,扶着她坐好。
她穿着宽松的蓝白格子病号服,领口的肌肤白得像雪,毫无人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