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的时候,廖崇武的眼眶微微泛着红,他端起酒坛又倒了一大碗的酒,将苦涩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他被呛得连续咳嗽了半天,他其实酒量不高,十多岁就做了皇子的贴身侍卫,时时刻刻都得保持着警惕,他自是向来滴酒不沾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呢?
廖崇武想着那天钟明峨失魂落魄出了延禧宫,从前最骄傲清高的青年靠在他的肩头一抽一抽地哭,三皇子府传来喜讯,这对于他这个久婚不育的二皇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廖崇武,我该怎么办?”也是这样浓黑的夜,钟明峨红着一双眼问他,“为什么就那么难呢?我以为没有了钟明巍,我就能顺利很多,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呢?”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难的。
三皇子骄矜傲慢,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说起来,在万岁爷面前,却并不如二皇子讨喜,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万岁爷又怎么会立一个年近三十、却一直膝下无出的皇子为太子呢?
所以,他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难,只要他愿意去后院,愿意接受女子的皮肉和柔顺。
那天,从始至终,廖崇武一句话都没说,由着钟明峨在他面前倾吐自己的苦闷,后来钟明峨和着泪睡着了,他把钟明峨送回了房,然后他就披着夜色敲开了酒肆的门,在店小二的惺忪睡眼里,他喝完了一整坛的汾酒。
……
今时今日,仍是这样浓黑的夜,仍旧是一坛子汾酒一个人喝,可是怎么这酒就那么难以下咽呢?
他又在做什么呢?这时候是在听邹氏倾诉衷肠,还是在享受邹氏的风情?
廖崇武苦涩地笑了,蓦地抓起了酒坛子,举到头顶蓦地倾倒了下来,冰凉的酒液从头浇到了脚,他被呛的浑身都哆嗦,可是在这哆嗦里,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