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学的中文系全国排名第一,温韩和项暖就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温韩读的中文系,项暖则是美术系。
两人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才认识,只谈了三个月的恋爱,分手是在毕业之后不久。
温韩清楚地记得上最后一堂中国古代文学课那天,阳光很好,阶梯教室的窗户外面盛开着一大丛粉色蔷薇花,一支探进窗子里,刚好落在身旁女孩的头上。
她穿着一件红色长袖连衣裙,低头画画,半捂着不让他看,眼珠子一转,时不时往他这边瞅瞅,再低头画画。
他抬手帮她将花枝往旁边撩了撩,最后手掌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揉了揉。
上这门的教授最不喜欢小青年在他课上谈恋爱,当即敲了敲桌子,清清嗓子严肃道:“左边窗户旁边那位同学,带别系的同学过来旁听可以,但要谈恋爱就带回家谈去。”
项暖胆小,猛一下被本校最严厉的教授点名,吓了一跳。他在课桌下面握了握她的手,温暖的触感瞬间抚慰了她。
温韩弯了弯眉眼,跟那位教授说道:“好的,温教授。”
那一丛蔷薇花枝的花瓣落在她的黑发上,他趁教授转身写板书,低头用唇瓣将那片粉红含了下来,抿在唇边逗她玩。
她课桌的速写本上,是他英俊的侧脸。细腻的彩铅线条,将他的五官勾勒地精致,一束光打在他的一边耳朵上,能看清上面细细暖暖的绒毛。
课桌下,两人十指.交.缠,彼此手心都出了汗,她红着的脸,乱了他的心跳。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温韩推开家门低头换鞋,冲里面喊道:“温教授,韩大美女。”
韩书从厨房出来,手都没来得及擦,拉着温韩,噼里啪啦一阵说:“昨天更新的那章怎么只有两千多字,大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地址抄一遍给我,我要寄刀片,一麻袋够不够。看见厨房里的四十米大刀没,敢开虐就砍你,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下不去手。”
他这个妈,平时都很温柔,就是催稿的时候,温韩哭笑不得。
温知临从书房出来,看了儿子一眼,严肃道:“温韩你过来,昨天的章节里有一个词用错了你知道吗。现在这些年轻的作者对文学态度就是不严谨。”说完戴上老花镜,拿出手机对着他的文指指点点地讲了老半天。
正统的文化造诣始终还是研究了一辈子中文的老教授更厉害。温韩在旁边认真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他的读者群体广泛,还有很多正在读书的学生,他不能允许自己犯文字上的错误了。不能误人子弟。
吃好晚饭,温韩说到了本次的来意:“爸,我记得您有个学生叫路宁,比我大一届,现在春雨杂志社当主编,想请您牵个线,找他有点事。”
温韩看见项暖发过来的劳动合同,她画插图的那本杂志就是春雨。
温知临点了点头。
最后温韩是被他妈妈给轰出家门的:“滚回去写更新,写不完别来见我!”转头却又说道,“晚上早点睡,不许熬夜,命比较重要。”
“还有,别天天宅家里,媳妇能从天下掉下来吗。”
“以前你爸说有一回,你带了个女孩去上他的课,那女孩…..”
韩书还想说什么,温韩已经关上门下楼了。
那女孩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指不定在哪哭鼻子呢,他最怕看见她哭,她一哭他就慌,会觉得全世界都是他的错。
项暖在面包店买面包的时候接到王舒兰的电话,让她有空去医院帮奶奶拿药。她买好面包,坐在街道长椅上,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上个月完成的六个单子,有四个至今都没收到尾款,对方不是拖就是欠。她觉得自己最近大概犯水逆,什么倒霉事都挤一块去了。
房贷和奶奶的医药费,压地她喘不过气来。这种令人窒息到想哭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
她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转头看了看椅子上的三明治,里面的煎蛋边缘有点焦,呈现出一小块棕黑色。
这煎蛋技术,跟温韩根本没法比。
一想到他,眼泪就再也憋不住了。
人啊,当她最委屈无助的时候,心里想的,总是最思念和依赖的那个。
温韩很快接到了那个叫路宁的编辑的电话。得知杂志社早就把插画师的稿酬结清,一分不少,还额外加了一千块改图的费用。对接人叫王寻。
金黄的煎蛋从黑色平底锅里捞出来,放在白瓷盘里,用红色的番茄酱挤了个笑脸在上面,温韩一转手,扔给了伸着舌头等吃的狗儿子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