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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顿了顿,又问:“孩子怎么样?”

李曼青就笑着把两个小丫头赌气的事说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尤其是两小只在回来的车上没去的时候活泼,回来了也兴致缺缺……唉,别人的闺女都是妈妈的小棉袄,她闺女却只想做爸爸的棉袄诶。

男人鼻子有点酸,强笑道:“没事,小丫头知道什么赌气,过两天就把我忘了。”

所以,他一定要尽快回去。

嘱咐几句后,李曼青又把电话递给老太太,让他们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家。

“妈,常静家两口子来道歉了没?”

老太太“噗嗤”一声就乐了:“来了来了,哎哟,可笑死我了!刚开始两口子还不乐意,扭扭捏捏……”

老太太停下,让儿媳妇走前面,她在后面用电筒光把路面照得更清晰些,才道:“你猜我怎么‘收拾’他们的?”

也不用媳妇真猜,她笑道:“我让你爸花了五块钱,整整五块啊,去买了个高音喇叭来,就让她拿着喇叭道歉。”

“这才叫公开道歉,没让她上电视登报纸都算好的,看她以后还敢找你麻烦……哼!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只当咱们还在村里没见识呢,搞不好让她蹲监去。”

李曼青也笑起来,老太太可真能想的,用喇叭……那就是个扩音器啊,本来她以为当着顾客面就算“打广告”了,这……才是赤.裸裸的广告啊!

果然——“嗨,你是没在家,不知道那天的热闹,他们道完歉夹着尾巴跑了,广场上多少人围着咱们摊子呢,就你爸拖不出圈门,说什么丢脸没法见人了……我呸!丢脸的是他们!”

“整天生意不好好做,只想着用卑鄙手段打压对手,年纪轻轻不学好,就该让他们吃点教训!”

李曼青抿着嘴笑起来,有婆婆撑腰的感觉真好。

跟亲闺女她不敢比,但至少在对外的时候她能维护自己,维护两个孩子,这就是好婆婆,足够了。

然而,才离家门口没多远,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的好心情一瞬间又没了。

“可回来了,小双哭得厉害,怎么也哄不好。”老爷子抱着小丫头递过来。

“出门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见大双倒是没哭,但也神情恹恹。

“你们前脚才出门,她后脚就哭了,喂水也不喝,也没拉没尿……”话未说完,李曼青赶紧把孩子抱怀里,进房间喂奶。

“哦哦,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刚才接爸爸的电话啦,不哭了哦。”她轻轻拍着小双脊背。

但平时说几句话就能哄歇的孩子,今天却没效果。

李曼青以为她奶瘾发了,赶紧喂她两口。

但小丫头也只是喝两口就不喝了,依然哼唧着。

“怎么气性这么大,以后再带你们去,好不好啊?不行过几天爸爸打电话回来带你们去接,可别哭了……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啊。”

小丫头还是皱着眉头哼唧,脸上红通通的。

刚开始以为是哭上头了,可都在房里静息十多分钟了,脸还是红的。

李曼青把额头凑上去,突然就被烫了一下。

她们自出生就没生过病,她都麻痹大意了,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想起来还有“生病”这个可能。

好在家里有体温计,她赶紧用干净毛巾擦拭过,甩下读数,把水银头塞到小双咯吱窝下,抱她坐大腿上,手从她胸前绕过去,轻轻按住她胳膊。

可能是感觉到体温计的凉快,小丫头暂时性的歇了哼声,无精打采坐靠在妈妈怀里。

这副反常模样,可以肯定,孩子应该是病了。

李曼青也不等体温计读数了,让婆婆把大双抱上,穿暖和了上医院去。

四月份的宣城县,夜风里还带股凉气,但李曼青额头却开始冒汗了。脚下只恨不得飞起,出门抄近路五六分钟就跑到县医院。

刚挂好急诊号,小双腋□□温计的时间也到了,她把手呵暖和了伸进去,慢慢的拿出来。

在白炽灯下,上头的读数有点晃眼——38.4度。

“好在只是中热,不用输液,开点布洛芬吧。”大夫开了单子,老爷子拿去交钱取药。

护士那头给大双也量好了,37.5度,也有点低烧。

李曼青也不懂这些,大夫说让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小双自从看见穿白大褂的大夫就一直哭个不停,李曼青又要哄她,又要给她喂药,大双也给喂了点,就坐走廊上等着。

病情不严重,也没让住院,三个大人就找个避风的位置,等着她们退烧。

大底生病的人都觉着,能在医院待着,能在医生护士面前,就要更有安全感一些。

护士看她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好心让她们进输液室待着。

“要不曼青先回去休息?孩子我跟你爸守着。”老太太看着儿媳妇眼下的青黑心疼起来。

李曼青摇摇头,虽然已经连续四天没睡好觉了,但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脑海里全是上辈子新闻上看来的,孩子高烧不退烧傻了,烧出脑膜炎,烧出这个病那个病的……以前虽活了四十多年,却从来没养过孩子。

她对孩子生病的“了解”全来自新闻。

就是无知才让她害怕。

不过,幸运的是,才一个小时,孩子的烧就退了。小脸不红,也没那么烦躁,没多大会儿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等回到家,把她们放床上,李曼青才终于能松口气。不敢沾水,只拿干帕子给她们擦了擦脸,尽管动作已经放很轻了,小双还是不舒服的哼了两声。

她也不敢给她们盖被子,只拿大毛巾盖到胸口下,一整夜几乎未曾合眼,一会儿给大双拉毛巾,一会儿摸摸小双额头,等到天快亮又给量了一次。

还好,真降下来了。

公婆知道她没睡好,早上起床轻手轻脚,临出门前在窗外小声问:“孩子烧退了没?”

刚打了个迷糊眼的李曼青就被吓醒,“已经退了,爸妈不用担心。”

听着他们出门,她却再睡不着,就侧躺着看两小只睡觉。

小双烧了几个小时,嘴唇干燥起皮,小嘴巴里呼出来的气味儿也有些重。大双倒是正常。

她赶紧去倒了点温开水,打湿了毛巾慢慢的给小丫头擦嘴唇周围皮肤。可能是擦过后又凉快一点,小双就往她这边靠了靠。

李曼青看着她们平静的睡颜,终于切切实实体会到当妈的不易了。

生产的痛只是暂时的,今后几十年的抚育才是真正磨人心智,让她寝食难安的。

有公婆和大姑姐帮忙,她都觉着手忙脚乱,不敢想象单亲妈妈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尤其是二十年后那些既要上班又要奶孩子的年轻妈妈们,得花费多少精力才能把孩子养育成人。

“以后可得对妈妈好点,不然……不然,就打你们小屁屁!”李曼青轻轻刮她们挺翘的鼻尖。

母女仨的鼻尖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都是正面看着没啥,侧面细看会有点翘,有股天然的俏皮与可爱。

唐丰年最爱捏她们鼻尖,说什么“老人说了,这种鼻尖的孩子脾气怪,大人降服不了”。李曼青只要问:“那你闺女不乖吗?不好带吗?”

他就哑口无言了。

烧一退,孩子能睡个安稳觉,按着生物钟睡到九点多才醒,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听见她们“啊啊哦哦”的叫声,熟悉的、活泼的丫头们又回来了,李曼青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两个小臭丫头,烧退了就好,看来这远门以后还是少出。“她怀疑是突然从湿热的深市回到干冷的宣城,气候适应不过来。

再加分别时哭伤心了,火车上也受了点凉……她们终于生了自打出娘胎以来的第一病。

所以吃食上就格外小心,没喂骨头汤,只稍微喂了几口没油的青菜汤,她倒是想多喂点奶,奈何没“粮”啊!”

她也不懂怎么护理,只知道每隔两个小时就给她们量一次体温,晚间吃过饭也不抱出门遛弯了,就放家里玩……这么小心呵护了三天,每到下午五六点,总要发一阵低烧,持续了快一个星期才好。

比回来时候更瘦了。

李曼青觉得,这趟深市之行,代价也太大了。

以后还是尽量别带她们出门了……虽然两小只并不愿意。

这天,老太太把她叫答应,递了一包现金过来。

是真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红红绿绿,面值大的有一百、五十,小的一块两块。

“你不在这半个月,我跟你爸卖的,去班车站找师傅带了两次奶油,还剩七百多,你数数。”

李曼青不肯要,说是给老人当零花钱使,婆婆硬塞她手里。

“你收着吧,零花我们还有呢,整票拿信用社存好,以后给孩子上大学,剩下的想吃啥买点,也给孩子买点好的补补……瞧瞧我孙女这小脸,给瘦的……”

李曼青见她实在不要,也就只好收下。当天就去买了只老母鸡来,并少量党参山药,给一家人炖了锅浓浓的汤,连带着三只大狗也得了好些骨头啃。

这一病后,双们的乳牙终于利利索索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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