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朱红玉一把抓住朱弦的手,脸上神色空茫,“小满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的,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朱弦也缓了缓神才肯定的对朱红玉道:“是真的,咱们要回去了。”
朱氏兄妹一时都沉默下来。
他们进谢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随谢家一道回京,借着谢家的势,完成自己复仇的目的。如今临到头来,期望已久的事情摆在面前,他们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并不全是欢喜。
离了谢家,这样的康平日子是不是就再也没了?
朱弦反手握住朱红玉的手道:“等太尉倒了,咱们也把这样的日子经营起来……”
朱红玉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遗憾。便是太尉没倒,这样的日子难道就过不得了吗?也罢,母仇未报,忧患不除,哪里来的安生日子过呢。
朱红玉眼中带着晶莹,柔声道:“既是这样,便不必泡杨梅酒了,让人做成蜜饯果子,到时候带着路上吃。”
谢笙一路到了李氏所居的正院。
谢侯和周老爷子还在说话,屋子里便只有李氏、周夫人和大姐儿。谢笙先行了礼,又说了朱家兄妹不过来了的事情,才坐下安生说话。
“也不知是福是祸,”李氏叹了口气,同周夫人道,“养了那两个孩子三年,也算是用了心的。也只这一年才好些,先时我见了那两个孩子,竟不敢想是朱家的。”
“谁说不是呢,”周夫人也道,“当年朱王妃在诸位王妃之中,也是数得着的人物,谁能想到呢。”
谢笙听着这声儿,不由问道:“娘、姑祖母,朱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王妃啊,当年也是个温柔贤良的人物,更是个四角俱全的姑娘,”周氏与朱王妃见得多些,也有几分交情。
李氏想着谢侯说过的,谢笙回京之后,可能发生的那件事情,便和谢笙往深了说几分。
“你爹和你姑祖父定然说皇上对朱王妃情深义重,是也不是?”
等谢笙点头,李氏才继续道:“这些事情我本也不想和你说道,只是回京之后,会遇到什么,也没人能预料得到,如今想想,不如说些与你记在心里,日后大了再慢慢品也是无妨。”
李氏又看向大姐儿:“这些话于你弟弟不过是个知道,可到了你这儿就得往心里去了。”
大姐儿也忙应下,表明自己一定会仔细记着。
“朱王妃身份尊贵倒是尊贵,其实也再苦不过。分明有个芝兰玉树一般的长子,却被人害了。身为明媒正娶的正妃,如今竟是妾身不明的地位,日后便有再多补偿,心里焉能不苦?”
胡说,谢笙在心底反驳道,今天早上借着亲娘照镜子的时候我还看了一眼呢,分明是脸上的软肉长紧实了,这是健康!
谢笙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出口的时候,也只能变成小儿无齿的啊啊声。
“弟弟又流口水了,羞羞羞!”
“大姐儿,你又这么逗你弟弟,到时候他要是恼了不理你,可别来找我说和,”谢夫人李氏是李翰林嫡女,一向斯文,谢笙还没见过亲娘李氏发脾气。
李氏把裹在大红色襁褓里的谢笙抱了起来,用手绢擦干净了口水,才对大姐儿道:“瞧着应当是要入蜀了,听说你爹驻队附近有一个黑山谷,景色宜人,改日咱们安顿好了,再带你去玩。”
谢笙到底不是真小孩,对于流口水这件事情,还是有一定的羞耻心,就直接把脸藏在了李氏的怀里。不过很快他又转了回来,艳福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何况这是亲娘。
“娘,她们都说,我们身为公侯府邸,是不用亲自到蜀州来的,何况弟弟还这么小……她们说巴蜀瘴气厉害,好多人到了这边都没再回去。”
“胡说,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能信?”李氏在大姐儿面前表现得非常有自信。
“可是弟弟还这么小……”大姐儿突然说了一句,“大哥都这么大了,祖母还说他年幼离不得京城。当初娘你身子不便,可刘氏没病不也故意装病带着庶妹躲着的吗。”
大姐儿在李氏严厉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