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情谊,一笔勾销。
八个字,砸得陈贞儿喘不过气来。
华听风移开了视线,勾了勾唇角:“你喜欢我?我有病的。”
他不笑则矣,一笑,整张脸要活转过来似的邪气,笑意映在唇角,映不进眼里。
他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与她说话,都是敷衍应着,当她一个不懂事的妹妹。他现在明白了,她哪里不懂事,还挺会算计,算到夕姑娘身上去,想到夕欢硬摔的那一下,就是为着留下他,他心中便一阵揪痛——即使是假摔,他也看不得她难受。少女身姿有一种娇脆的美,贵重的瓷器尚且要轻拿轻放,何况是这么一个瓷人。
当二师兄不绕着她转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他的吸引力。
世间所有的最好,都是求不得。
何况是被别人抢走的,她恨极夕欢。
陈贞儿被这一笑迷得七荤八素,口不择言:“我不怕!我早就问过大夫了,这叫起花癣,得的人很少,不传人……”
她倏地停住,自知失言,怏怏望向二师兄。
只见华听风方才唇畔露的一点笑彻底消失。
他何等聪慧,只是病发得早,小玩伴的惊怖反应亦吓住了他,加上寄人篱下,他脸皮又薄,平常练武有点小伤都不愿意去麻烦帮里的大夫,何况是这种怪病,久而久之,就成了少时一个不欲与人提起的心魔。陈贞儿说漏一句话,他就明白过来了。
陈贞儿心里翻起大片悔意,连忙补救:“大夫说,这个无药可治,要不然我早就给你药了!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她抿着红润的樱唇,脸色逐渐苍白:“我们三个从七岁一直在一起,你不能为了别人生我的气!”
华听风听她说完。
七岁,是了,是他刚到天海帮的时候。
父亲被仇家杀害,娘亲不知所踪,他又怕自己无处可去……
可不是,信了她的话,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么?
他看向她的眼神,陌生得让她害怕,她轻轻一抖,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你就是为了她跟我闹,你好过分,她才来多少天,你就不要我了?”她咬定了是夕欢的错,是她的到来,打乱了自己的生活,抢走她的师兄!
华听风挺困惑的:“……我有要过你吗?”
“……”
“说完了吧?想哭找大师兄去,我还有事。”
说着,这次是真的走了,踩着轻功走的,不给她留人的机会。
华听风走得很急。
他着急——想见夕姑娘,可是见夕姑娘之前,得先确认一件事。
他要先找帮里的大夫,问明起花癣的事。
另一边厢,送走陈贞儿的夕欢舒舒服服的泡在木桶里,洗净一身汗污,还放了一篮花瓣在里边。享受着丫鬟力度适中的按摩,花辨在水面晃动,擦过脸颊,简单是神仙待遇,她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妙啊!”
“小姐舒服吗?”
“当然,淡玉你是我见过最能干的丫鬟。”反正她就见过这么一个丫鬟,大实话。
淡玉被夸得小脸红晕频生,捏得更用心了。
华听风来到夕姑娘厢房前的时候,粗使丫头让他在门外等着,小姐现在不方便见人。这不方便的原因,自是不能对着男子直接说在出浴,多惹人遐想啊!
“华公子稍等,我进去跟小姐说一声。”
“慢着,”华听风多少猜到她为何不能见人:“你……等她办完事,再说,不要打扰她。”
他在门前伫立,少年站得挺直,身披月色,眼比星亮,全然没有刚才对着师妹时的晦涩冷淡。
想到夕欢时,一切都明亮美好。
她带给他的感觉,如光风霁月,与她共度的时光,每一刻都是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