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啊,”杨海鹏说道,“陈桐盘下一座小酒厂,高价从茅台酒厂请了两个能兑酒的老师傅来,想偷人家的艺,还偏偏拿我们给他当试验品——这小子比我们能折腾。”
陈丹生性好静,心思就放在尚溪园的经营上;陈桐却是个能折腾的主,虽然赚的钱远不如看上去没有波澜的尚溪园多,短短一两年倒是涉及了好几个行当——沈淮跟陈丹对他都是任之由之的态度,没想到他近期又折腾酒厂去了。
“晚上拿来给我尝尝,”沈淮笑道,“只要不是拿工业酒精兑出来的就成。”
“现在我也是有身家的人,怎么会去干那些收不了尾的事?”陈桐说道,“反正也是小打小闹,不多折腾几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干哪行。”
这边正说着话,梅溪河对岸的河堤爬上来一群人。
梅溪河这边两岸相距也就三百米的样子,暮色还浅,沈淮一眼认出人群里穿宝蓝色套裙的女人是谢芷,其他则是谭启平、谢海诚、孙启义、刘伟立、周岐宝、山崎信夫等人,想必他们在跟众信、鹏悦、渚江投资签署购股协议之后,有闲暇时间参观梅溪镇的建设情况。
陈桐对沈淮及梅钢系众人当下受市里压制的局面犹是不忿,说道:“梅溪新区都没个影子呢,他们倒有脸在梅溪镇转。好像梅溪镇现在的格局,是他们搞出来似的,真他娘的不要脸。”
“那个瘦高个就是梁荣俊,”杨海鹏怕沈淮认不出梁荣俊,特地指给他看,“梁荣俊前段时间把市里的经销商、贸易商都找过去,态度还是诚恳开放的,也推动市里将那些给他剥离出去三产公司改制私营化,以加强市钢的外围配套能力,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市钢里也慢慢认同梁荣俊是个有能力的人——梅溪再建一座一百万吨电炉钢项目,我估计可能就是出自梁荣俊的手笔。他真是不简单呢。”
“你跟赵东、潘成他们几个,都是从市钢出来的;省钢的规模以及在技术及管理力量上的积累,都要强过市钢,有一两个梁荣俊这样的人物,有什么好奇怪的?”沈淮笑道,“其实上,现在地方上很多国有企业,经营都有些困难,但要说体系内进行务实型人才的挖掘,国企出人才的比例,还是要远远高过机关。其他不说,说之前地方上培养出来的那么多大学生,最大比例的去了哪里?”
杨海鹏笑道:“进了机关,整天就琢磨着人斗人,琢磨人的水平高了,琢磨事的能力就要下降。”
“这个只是一个方面,”沈淮说道“主要的,过去这些年,进机关的理工科类毕业生相比较要低很多,而要说到对工业化社会运行结构的了解,理工科显然要比文科类要有优势。换句时髦的话,就是我们这个国家要建设好,还是需要有更多理性思维的人才。”
看着河对岸的众人都看着这边,沈淮与杨海鹏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河堤去,不理会谭启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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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不知道沈淮到市里来参加党校培训的事,看着沈淮下河堤去,对沈淮突然出现在梅溪大桥的工地边,既疑且惊,看向左手边的苏恺闻。
苏恺闻倒是知道沈淮参加处级培训班学习的事,他本来也在名单之列,就是因为要避开跟沈淮碰面,他特意跟党校那边打过招呼,他移到后一批人员里去了。
苏恺闻将处级培训班的事跟谢芷略加解释,站在旁边的谢海诚、孙启义等人都默不作声,对梅溪大桥建造工地的参观,陡然没有索然无趣、叫人难以忍受起来。
谭启平也不吭声,就看着沈淮在对岸走下河堤去,再转过头,看向刘伟立,眼睛里询问他们是不是就此下河堤去。
刘伟立知道谭启平的心思,当即就引导大家往河堤下走,离开工地。
虽然市钢危机是直接影响的因素,但苏恺闻接掌梅溪之后,没有大的突破也是事实。
虽然梅溪镇的经济半年多来继续保持着崛起的势头,特别梅溪电厂的商业运营及梅钢二厂的投产,叫梅溪的财税收入继续呈喷发式的增涨,但这些都是沈淮开拓出来的格局——他们此时率众参观梅溪镇,偏偏叫沈淮撞见,心里有着小偷在宅子里给揪住的难堪。
就梅钢这两个月的完税情况来看,梅钢二月的钢产量摸高到近八万吨,甚至比梅钢对外公布的设计产能,还要高过一两成,月完税额将近两千万,也就意味着,仅梅钢一厂、二厂两个炼钢厂就能为梅溪贡献近两亿的财税。
据梁荣俊介绍,今年的钢材市场需求依旧十分紧张,省钢螺纹钢等产品的吨钢利润也摸到两百多,梅钢的吨钢利润水平要比省钢明显高出一截,梅钢除完税外,每个月的净利润很可能要达到四千万甚至更高……
这是梁荣俊根据近两个月的财税及钢铁市场状况分析出来告诉他们的数据——眼下看上去,梅钢与淮能是要收缩对梅溪镇的控制,但知道梅钢现在有这么高的现金净流入,刘伟立心头的阴影,就怎么都揭不去;他相信,谭启平虽然没有说出来,心里一定也有着这样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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