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奋面色呆板,语气却绝对冷漠。
似乎远方的战场,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管是每时每刻,在相互厮杀中不断增加的亡者。
不论是认清形势,本来技艺精熟,却放下刀枪,跪伏在地上的悍卒。
还是依旧奋力顽抗,在大军围困下拼力死战的众多兵卒与强将。
勇敢,智慧,忠诚。
尊严,荣誉,实力。
这些凡人的所有,这些周篾死战的凭依。
徐奋根本毫不关心。
他所关心的,只有结果。
“周篾一人之勇,或能壮一时军胆。”
冯钰用右手慢慢整理着左手手腕上的贴肤环甲,眼眸凝视着环甲上拼合在一起的细鳞。
“但一时不是一世。”
略抬起头,冯钰看向两军混战的厮杀处。
看着乱军中,唯一一杆绿缎紫镶大旗。
只剩三分之一的紫色旗布上,本是盘踞俯躯的黑豹,只剩下豹首,和豹首上如血般赤色的眼睛。
破烂的旗布折叠在一起,搭在长杆的顶端。
长杆却在不断的左右摇动,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他支撑不了多久的。”
“没错。”
吴南拿起装水的竹筒,筒口朝着膝上的钢刀倾斜。
清亮的水,落在布满方格的刀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
吴南倾斜起刀面,让水流向刀沿。
水顺着刀刃而走,再颗颗的向着地面淌落。
“但他应该能坚持到最后。”
“坚持到那两人露出马脚。”
略微抬起头,青色罡元涌上了吴南的双眼,靛青光彩透散出了他的双眸。
厮杀的战场上。石脑握紧了手中的桦木枪杆。
持枪的队列无数次的轮换,刺击向敌军士卒的钢枪却从未少过。
跟随周篾的卒兵已经缩减至千余。
其余的卒兵,不是已经死了,便是早就降了。
就连周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添伤数十处。
他挥枪的手臂,早已满是酸麻与痛楚。
但他依旧没有后退,他还是在一直前进。
不停的向前。
差一点,只差一点。
凝望着距自己数步之遥,在空中随风卷荡的红色旗布。周篾怒瞪着双眼,眼眸间布满了血丝。
他斜着挥斩出手中的虎口牙枪,将刺向自己的十六把钢枪尽数扫开。
起身跃起,周篾持枪点刺。
连刺八下,便杀了八人。
周篾翻侧着身,借着下落的冲势,以臂膀撞向身前还未倒地的尸体。
以给予尸体的巨大惯性,推搡开尸身后尚未有准备的三个士卒。
周篾稍一立地,便又再次跃起身。扑向身前。
他的身前,已没有持枪的兵卒。
只有三面铁盾。
“呀!”
周篾颊间青筋毕露,怒声呼喝。
他将牙枪高举过头顶,运起全身力气。
“分。”
一声清晰的话语中。语气异常的冷淡。
说话的人,嘴里似乎含着块冰。
立在周篾身前的盾牌分开了,双手持紧枪杆的石脑抿着嘴,双目泛寒。
石脑跳起。扑向周篾。
周篾面容微僵,却已来不及变招。
“噗!”
长枪插入周篾的胸膛,他被石脑扑向地面。
两人脸对着脸。鼻端间距不足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