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肯定赌不赢?”王旖问道。
“先不提能不能攻下兴庆府。如果西面打得热火朝天,皮室军、宫分军突然南下攻打河北,这仗还怎么打?天子也得担心契丹人一直打到黄河边上。难道有谁愿意看到这边官军攻进兴庆府,那边黄河上的那几条浮桥都得烧掉防契丹?”
王旖摇摇头,这当然不可能。河北是家国之重,没了河北,开封就是被敲去壳子的核桃,任人鱼肉了,丢了两广都不能丢河北的。
“所以说为夫的计划应该不难说服天子,就像为夫前面打的比方,一个有***分的把握,只是要耽搁一点时间,另一个则是最多五六分,胜了还好说的,败了就十几年难以恢复元气。”
王旖慢慢的点着头,换做她来决定,也肯定是选择丈夫的方案,而不是种谔的。
“以朝廷能动用的财力人力物力,只要能有个两年的时间,就能轻而易举的从黄河边将轨道铺到保州去,那时候,河北也就安稳了……”韩冈搂着妻子犹如少女般纤细的腰肢,贴着她耳边说道:“你想想,契丹人刚在鸳鸯泺点集兵马,我这里就能一万、两万的往前线塞禁军去。等到河北几个重要的州府都铺设上轨道,那时倒是要轮到契丹人担心官军什么时候打过去。”
被温热的气息喷得耳朵阵阵发痒,王旖很是不自在的扭着身子,但力气小,没几下就气喘吁吁的了,狠狠的掐了一下韩冈按在小腹上的大手,问道:“那西夏这里呢?官人打算怎么做。”
韩冈收紧了双臂,得意的看着王旖在自己怀里挣扎,“种子正种谔不是要出兵吗,就让他出兵好了,不过不是兴灵,而是横山北麓的银夏。只要不越过瀚海,区区横山,粮秣输送起来还是没有太大的难度的。有了功劳,想必种家也能消停一些了。”
“但那是灭国之功啊,而且还是西夏,种家能放得下?”王旖还是有些担心,不挣扎了。只是一个交趾就让章惇坐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上,韩冈也是成了龙图阁学士。
要知道,西夏的地位远在交趾之上。在北方,没听过说过西夏的宋人没几个,而在南方,知道交趾的才几个。一旦大功告成,那就是几代人的富贵,和传唱千古的名望。
“不是说打下银夏后,攻打兴庆府的功劳就没他们的份了。种家上下都是聪明人,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想必这个道理,他们上下都明白。”韩冈顿了一下,“而且话还是为夫说的。种家在两府中吃得亏太多了,首先种世衡就是一例,接下来种诂又是一个,想必他们肯定会盼望有人能在两府中为他们的撑腰,同时有机会的话,还能得到提携。”
话说到这里韩冈就没有再说多下去了,想必王旖也能明白,与种建中系出同门,与种朴交情匪浅,甚至与种谔关系都不差的韩冈,与两府距离已经不剩几步了,一旦韩冈在宰执之位上坐稳,不犯大错的话,种家能安泰上三十年。
“鄜延、环庆两路联手难,党项人在银夏的驻军抵抗不了这样的进攻,夺占银夏之地后,只要官军不贪功,维持住银夏一地不在话下,且当能继续消耗西夏的国力。”韩冈说道。
“契丹人怎么办?”王旖转头望着这韩冈。
“契丹人要掺和进来就让他们进来好了。在河北、河东,让他们找不到机会,在西夏……”韩冈翘起的嘴角,笑得有些奸诈,“靠瀚海挡着就够了。党项人可忍不了他们在兴灵肆虐。到时候,为官军引路、与我们并肩作战的,说不定还是党项的铁鹞子。”
丈夫一旦指点江山起来,便是神采飞扬,不是窝在家里的痴呆书生在疯人呓语,而是当世名臣在议论国家的对敌战略。王旖像是被魅惑了一般,抬起手,抚着韩冈嘴角上的笑纹。
韩冈一把抓住捣乱的小手,张开嘴一口咬了过去。指尖夹在唇齿间,王旖一颤。
王旖不抽不动,任凭韩冈轻轻啮咬着指尖,只是身子一直在颤着。她很清楚韩冈的心愿,忍着体内的道道热流,勉励开口问道:“听官人一下说了这么多,难道当真打算去河北?”
“怎么会?!”韩冈哈哈大笑,“这点小事难道朝廷还找不出人来执掌?荐了李明仲去打下手,上面再派个掌总舵的,朝廷的财力人力堆起来,两年都是往多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