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公鼎严词训斥,大昌嗣也不敢再多说。
只是知子莫如父,大公鼎只看儿子低下头时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不服气。而旁边的长子,也是一般不以为然。
两个儿子根本就没看得起种谔,让大公鼎心头堵得慌,知道他们大概是受了都管耶律余里和左详稳奚乌也的影响。
迁移至兴灵的各部并不惧怕战争。统领军政的耶律余里更是一贯好战,整日宣扬内平党项,外惩南朝。使得有许多年轻人都跃跃欲试。大公鼎的三个儿子,成年的昌龄和昌嗣都与其他几族中的年轻人一样,成日里叫着要去打下韦州,不过都被大公鼎给强压下来了。
大公鼎绝不会小瞧种谔!
一名南朝将军的名声能传到大辽国中,就绝不是会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从种谔过往的经历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南朝数一数二的名将。所以他才能坐镇在银夏路上。
以溥乐城为核心,来围点打援是既定的方略。
从属于环庆路的韦州和银夏路的盐州,是最靠近溥乐城的两座军州,环庆军和银夏军就是这一次出兵的第一目标。
溥乐城只是韦州外围的军堡,之前溥乐城又曾残杀大辽将士,兴灵兴兵围攻溥乐城也能说得过去,比起直接攻打韦州要名正言顺一些。只消灭宋人援军同样也是基于这个道理。
耶律余里纵然叫嚣着要惩治宋人,但他还是贯彻了尚父不欲于宋人撕破脸皮的底限。
只是环庆路的韦州到现在也没出兵,盐州方向更是没有丁点消息。
环庆路倒也罢了,领军镇守的是个文官。但银夏路可是种谔,溥乐城城主是他的亲生儿子,不可能不救的。种谔竟然还能耐下性子来,这已经是名将的作为了。
这段时间以来,盐州城方向上的辽军斥候损失极大。从斥候们的回报来看,盐州城的宋军已经将他们骑兵的搜索范围放出了一百里。
这基本上是大辽军中远探拦子马才能达到的距离,是进攻时为了防备敌军攻击侧翼,同时也是搜索一切可以劫掠的对象。
不管种谔有什么理由,有一点是十分确定的,单纯的防守,绝对不需要那么大的索敌范围!
大公鼎又瞪了儿子们两眼。
叫嚣着攻打韦州,也不想想光是打一座溥乐城就要投进去多少条人命?现在死伤惨重的是党项人,换作是官军呢?同样会是损失惨重——大辽精骑从来都没有说善于攻城过!
只是在兴灵周边,不去攻打城池就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里跟河北不一样。在南京道,一旦过了界河,就是富庶的河北地界。大公鼎曾听先人说过,那里的一个乡镇都比国中的一座军州要富裕。绕过一座座重兵防守的城寨,去劫掠乡里镇上,照样是丰收。
而西平六州这里,面对的是宋人新得的土地,几百里内都只有一座座坚固的城寨。翻过南面的横山,还是绵延几百里的寨堡。再过去,才是人烟稠密的关中腹地。想要打到长安城下,就要打破这总计一千多里的山峦城寨的屏障。
有多少人马都不够往里面填的。家里的孩儿们纵然勇猛,赶起女真来跟撵兔子一样,但也不能这么浪费他们的性命。
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大公鼎心里有分寸。
……………………
城头上,种师中拿着根棒了几圈绳索的长竹筒,左看右看。
虽然这只竹筒方才被他拿着,让一名党项人脸上开花,可惜在他的眼中的,基本上还是一件玩具。
“这东西也就是守城时有些用。”种师中很是遗憾的将竹筒丢下,乓的一声响。空洞洞的。
这样的一根装满火药和铁砂、石子的竹筒只能用上一次,论威力还比不上一根由神臂弓发射出来的六寸长的木羽短矢,或是一瓢烧热的滚油。只是占了新奇而已。
“挺好玩的。”他对种朴和冯真说道,“玩过就算了。”
“谁说的?献上新兵器可不是小功劳。没看到神臂弓的好处吗?”种朴却并不认同种师中的看法,“这支飞火枪的确只是寻常,但飞火箭可是能射下飞船的。有实战的成绩,”
种朴同样拿着根竹筒在手中摆弄着,竹筒上也帮了几圈绳子,不过跟种师中手中的竹筒还是有些区别。这一支竹筒中装的是火药飞箭,只是之前已经射出去了,同样是空的。
“辽人也有飞船。守城时头顶上多了双眼睛,有多碍事,廿三你这几天也看到了。”他双手一前一后扶定竹筒,将尾端搭在肩头,瞄准了头顶的夜空中属于宋军的飞船,“现在官军有了飞火箭,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冯真自从飞火箭射下了辽军的飞船后,就一直保持着好心情——因为这份功劳,种朴和种师中都不会跟他抢。
“辽军还有一艘飞船,如果也能射下来了的话,就是再确凿不过的战绩了。”冯真带着很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