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嗯,小子,没想到你在诗词歌赋上也还有丁点造诣,看样子当初让你当这个院长没错。”
李元山看着胡烨书写下的字画,摸了摸胡子说到。
胡烨闻言摇了摇头,这个只是自己抄袭逝者的辞赋罢了,谈什么造诣?就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
“只是老夫有一点想不明白。”李元山突然好奇的问道。
“什么?”
胡烨停笔,抬头看了看李元山,这个老头子在书院的两年多下来,头发更加的花白了,毕竟书院很多时候都是他主持的,比胡烨操心还多,所以在这些老头子里面,胡烨是最敬重李元山的。
“你身在南京,却为何写北国风光?现在不过是十月光景,又如何来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胡烨听闻李元山的好奇,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挑选一张宣纸,然后重新写到,“北国风光,千里兵封,万里血飘。”
“千里兵封,万里血飘……”李元山看到这一句,脸色变了变,喃喃的说道,“好词好词啊,一语道尽天下事。”
“夫子过奖了,过奖了。”
胡烨谦虚的说道,他也不过是偶然起意罢了,算算时间,现在李景隆的军队已经是将北平城给围住了,现在该是朱棣最难熬的时候了,也是徐妙音合朱高炽他们最难熬的时候,也是映雪最难熬的时候。
胡烨想的没有错,现在确实是北平最难熬的时候,也是朱棣最难熬的时候。
然而他写的也没有错。北平的十月,真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城里城外都是白茫茫一片。
李景隆正在营帐里咒骂老天爷,怎么就不能等到他攻下了北平再下雪。本来北平就易守难攻。现在一下雪,难度就大了不少。而且看样子老天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妙音现在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她的胸口又开始阵阵疼痛了,但是她还不得不身披战甲,骑着骏马。走出了燕王府,在漫漫白雪之中,来到点将台。
这是朱棣出征之前点将的地方,但是点的将都已经北带出去了,只有道衍和尚留了下来。
现在徐妙音点的不是将,而是一群群一脸茫然的百姓,他们是北平的子民。一辈子生活在北平,好些人都还没有见过徐妙音,更没有见过身披战甲的王妃,如今见到在世花木兰。有些听说过花木兰的,对徐妙音立刻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将头盔取了下来,让雪花飘在脸上,传来阵阵的清凉,将胸口传来的疼痛压了下去,徐妙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乡亲们!三十年前,这里还叫做大都,因为这里的统治者是蒙古人!我们汉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却只能成为四等人,忍受蒙古人的屈辱,甚至是色目人都能骑在我们汉人的头上!这些屈辱,我们能忘么!”
“当然不能!所以当年太祖皇帝毅然起兵!赶走了蒙古人,大将军徐达,也就是我的父亲!率军攻进大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从此以后,我们汉人自己做主!不再当蒙古人的奴隶!我们不再是低人几等的四等人!”
听到徐妙音讲起了往事,那些站在风雪之中的老人,顿时就泪流满面,加上徐妙音就是当年攻进大都的将军徐达的女儿,那些老人一想起当年徐达进入到北平的场景,一时间已经忘了泪水留在脸上化作冰柱的疼痛,仿佛也随着徐妙音的回忆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岁月。
那些年轻人,特别是二三十岁的人,虽然他们都是在明军攻下北平之后才出生的,但是却也听说过北平的过往。
“虽然朝廷占领了北平,但是乡亲们过得又如何?你们还记得到北平城外去挖树根的日子么?还记得为了一棵野菜而奔波数里的日子么?还记得三月不知肉味的日子么?”
“但是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来到了北平!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也不是一个神人,他也有血肉之躯,他也有爱恨情仇。敢问各位乡亲,自从他来到北平之后,你们有再出去挖野菜么?你们有再吃过树根么?你们有再饿肚子么?”
“洪武二十九年!全国大旱!整个北方是哀鸿一片!大宁饿死了五千人,河南饿死了三万,山东饿死了两万,大同饿死了一万,但是我们北平呢!有饿死过人么?有官厅坝!有密云坝!我们北平有干旱过么?我们没有种麦子,我们种了糜子!在别人都颗粒无收的时候!我们保住了粮食!在别人饿死的时候!我们吃着热腾腾的糜子饼!”
“大旱了整整十个月!北平没有饿死一个人!我们救济了超过十万的难民!现在东直门外面的难民营还在!那是河南的难民为了感谢北平人民留下的,是我们北平提供的粮食!让数十万人活了下来!”
“去年夏天!老天不作美,大降暴雨,辽河绝提!黄河绝提!海河绝提!但是无定河没有!因为它已经改名永定河!因为它上面有一座大坝叫做官厅坝!因为它,我们免受了洪水之害!因为它!我们再次保住了守城!而这一切!都是由一个人完成的!”
徐妙音慷慨激昂的说着,已然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已然不觉得雪花飘在脸上是冰冷,而是化作了胸口的火热,那是一腔热血!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