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做事干脆,仓颉说走便要走。虎娃却招手道:“伯禹大人将来还要行遍天下治水,有坐驾则更方便。既然天子尚未赐云辇,我这里有一车相赠。”
藤金、藤花将一辆白香木马车牵了过来,虎娃又一指少务道:“此车当年为巴君所赠,以最上等的白香木打造、经修士法力祭炼,轻便坚固异常。我曾乘它行遍巴原,又以仙家法力打造成器,如今赠予伯禹大人,可当云辇之用。”
不论伯禹将来可能取得的成就如何,如今他还是一位白身贵族。他能成为夏后氏的君首并被册封中华伯君,只是崇伯鲧的遗泽。他被重华任命为中华治水之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首先要成功实施在巴原的治水之策。
可以说除了虎娃和禄终,如今的中华各部君首以及民众对伯禹都很陌生。伯禹本人尚寸功未立更谈不上有所作为,不可能有轩辕云辇乘坐。再说了,崇伯鲧当年已经毁了一辆云辇,伯禹没得坐也是应该,而今日虎娃又送了他一辆车。
还没等伯禹推辞呢,丙赤、丁赤便上前躬身道:“我等愿为伯禹大人挽车。”
不仅车有了,拉车的妖龙也是现成的,伯禹行礼道:“那就多谢奉仙君了!”然后转身朝仓颉道,“请师尊先上车。”
虎娃又笑道:“伯禹大人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想搭个便车,与您同去天子朝堂。”
伯禹:“奉仙君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您的车,想坐尽管坐。”
虎娃也上了车,少务突然叫道:“等等,我也想搭个便车!……久居巴原,从未拜谒中华天子,斯为憾事,如此良机岂可错过。”
少务自从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巴原,他曾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巴原周边的武夫丘、山水城与奉仙城。虽然对于绝大部分普通民众而言,那样的地方就是人间的尽头了,但少务却知道天下很大,他也想出去看看。
在平常情况下,少务是绝对走不开的,他得坐镇巴都城处置国事,可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治水更重要呢?伯禹治水就从巴原始,治巴原之水又要牵涉大江下游各部。
别的部族或属国的君首去朝堂上拜谒天子很正常,但是巴君亲自去拜见天子却不同寻常。巴国太大了,实力太强了,却又处于近乎封闭的巴原,总会引人忌惮,而且前往蒲阪的路途艰险遥远,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少务本人的安危如今关乎整个巴国的国运,尤其在已遭受了十余年洪灾的情况下,巴国还能维持稳定,也依仗于少务这位国君的威望。假如少务出了意外状况,换另一位国君肯定不能像他这样掌控住局面,所以少务更不可能轻易离开。
可眼前的情况不同,到帝都朝堂上商讨治水之事,了解天下各部最全面的情况,对少务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国事。难得有这辆“云辇”乘坐,还和仓颉以及虎娃在一起,定能确保安全,出什么样的意外状况都不怕,少务又怎能错过,当机立断就做出了决定。
站在不远处的禁卫将军吓了一跳啊,赶紧上前道:“主君事先并无交代,突然离国远去,国事如何安排?而且您连一名侍从都不带吗?”
少务摆手道:“奉仙君亦前往蒲阪,本君又与其为伴有何不可?……至于国中之事,暂由公子少廪监国、瀚雄大人辅政,你将此令传回巴都城。”
看看这一车人,有仓颉、虎娃、丙赤、丁赤,还需要侍卫吗?国君出行,当有禁卫仪仗,可是这一辆车能坐得下多少人,有少务一个位置就不错了!虎娃也是孤身前往,少务怎么可能还带着侍从?巴君就差当场呵斥这位没眼力的禁卫将军了。
少廪是少务的长子,在这个时代,贵族给孩子起名喜欢用祖先的名字,具有特殊的寓意。少廪之名就有追尊其祖父后廪之意。其实后廪这个名字,也同样是在向祖先致敬,因为巴国曾有一位国君名廪。巴国还曾有一位国君名叫太务,后廪给儿子起名少务,也是这种含义。
伯禹又躬身道:“能请巴君同车,是禹之幸,正可与天下众君共商治水大事。”
那时的车都不太大,还好这辆白香木马车原是国君的坐驾,车中可以安置两排座位,恰好能坐四个人还显得很宽敞。伯禹请少务先上车,自己再登车,这辆车也就坐满了,至于丙赤和丁赤则是拉车的。
少务坐下后又对伯禹说道:“想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亦曾陪着你父君崇伯大人同游巴原、相交甚欢,只可惜今日山水君盘瓠未至。”
伯禹道:“那真是遗憾,将来有机会,我定要去拜见山水君。”
他的话音未落,车也没动呢,就听远方有人喊道:“不好意思,二位师兄,我来晚了!有点事情给耽误了。”
少务起身道:“盘瓠师弟,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里的事更重要?”说话间有一人从天而降,已落到了车前,正是山水君盘瓠。
除了伯禹之外,其他的人盘瓠全认识,笑嘻嘻地上前一一行礼拜见,还很亲热地拍了拍丙赤与丁赤的肩膀。伯禹下车与盘瓠见礼,盘瓠瞪大眼睛道:“若不是你的样子年轻了些,我以为就是崇伯呢!……咦,你们都坐上车了,这是准备去哪啊?”
虎娃和少务在神民丘下等了伯禹一个月,事先也派人通知了盘瓠,盘瓠却有事未能来。但这条狗还真不禁念叨,少务刚刚提到他,他就赶到了。盘瓠身为国君也没个正形,出门没有仪仗卫队,就是这么一个人飞天而落,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少务下车答道:“伯禹大人已拜仓颉先生为师,要去天子朝堂商议治水之策,我与虎娃师弟打算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