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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熊与鱼(1 / 2)

月黑风高这个词,本应该出自于元代人元怀所着《拊掌录》一文。

‘欧阳公与人行令,各作诗两句,须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然则在骊丘后来所着《后行书》一文序言中,写下了:是夜,月黑、风高……这样的字句。这也使得月黑风高一词,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据骊丘言,那一夜,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初春的风,还夹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已过了亥时,乌氏堡各房都熄灭了灯火。而西北小院,却仍有灯光闪动。

骊丘使了一个倒挂金冠,双足钩在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上,头朝下向院子里观瞧。这是一棵生于院墙外的大树,枝叶很茂盛。有一部分枝桠,探进了院子里,躲入其中,非常隐秘。

从小院外面看,似乎很平常。

但是骊丘倒挂树上,这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院子里大约有十几间房舍,在假山大树的阴影处,都暗藏有人。这些人看不清楚长相,穿着也是乌家仆人的打扮,单手里面的武器,却十分的精良。天井中,有一个雄狮般的壮汉守护,看上去高大威猛,杀气腾腾。手持铁剑,身穿黒兕软甲,就坐在假山旁的一座凉亭中。

正堂门廊上,还有一个青年。

看得出,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物。身边放着一把利剑,背负短弓和箭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这都是些什么人?

骊丘正想着,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是乌氏倮,请勿出手。”

在凉亭中的壮汉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到门前。从小院门廊后,转出了两个男子,朝着壮汉一礼,“军侯,只乌氏堡主一人。”

又是军侯?

难不成日间射箭的人,就是这个壮汉?骊丘心里奇怪……这练武之人,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眼力价必须要有。壮汉的身手不差,而且力气也不小,这一点骊丘能够看出来。可若说日间那连珠箭是这壮汉射出来的,骊丘却不相信。感觉着,他没有那么强悍的力量。

思忖间,院门开了一道缝隙。

乌氏倮那肉球一样的身子,出现在骊丘的视线中。

一身黑色大袍,气喘吁吁的看上去非常辛苦。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壮汉一笑。

而那壮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中礼节,“君侯,您来了!”

“我刚回来,就听说出了事情,所以急急忙忙就赶过来……都怪我,没能交代清楚,没惊动公主吧。”

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公主?

骊丘越听越迷糊,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乌氏倮的身上,脚一松,身体向下坠,同时一个翻滚,双足蹬在枝桠上,如同夜鸟一般凌空掠起,轻飘飘落在房檐上,匍匐着继续观察。

这时候正堂房门开启,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四个人。

为首的那名男子,骊丘一见,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家伙好高的个子,差不多该有九尺靠上。

生的膀阔腰圆,一头黑发,扎成了椎髻。

先前那壮汉若是在此人面前,简直算不得什么。如果说那壮汉是雄狮,那这个人就是一头凶狠的老罴。在他身后,并排三人,两高一矮。高的大约有八尺上下,一个魁梧一些,另一个略显单薄。眉宇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应该是兄弟?骊丘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而矮的那个,很文气,也很单薄瘦弱。

这四个人走出来以后,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冷。在门廊下闭目养神的俊俏青年站起身来,乌氏倮也滚着似地小跑上前。他朝着为首一人行礼,“刘君侯……两位少君,真的是打搅了!”

君侯?这个也是君侯?

这小小的庭院里,到底有几个君侯啊……还有两个少君?骊丘虽然这一辈子没走出过骊山,但是也知道,少君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骊丘有点发懵了。

“日间的事情,实在是我疏忽了!”

乌氏倮见礼之后苦笑道:“那孩子本是我一老友的徒弟,因为惹了些是非,故而投奔于我。刚来的时候,我就曾警告过他,莫要靠近此地。没想到那孩子少不更事,实在是我的疏忽。”

九尺大汉,显然是那四人当中的首领。

只见他微微一笑,“君侯何必见外?说起来也有我们的不对。今日公主的小八突然溜了出去,引得那孩子过来。我以为是什么人过来窥探,故而也没打招呼,就抢先出手,险些伤了他的性命……不过,他的身手可真俊的很呢?居然躲过了我的三连珠,倒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伤着人就好。

我等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求助于君侯。若真的伤了人的话,定然会愧疚于心啊……”

乌氏倮连声道:“哪里哪里!”

“对了,此前拜托君侯的事情,不知可有消息了?”

“幸不辱命,倮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操办此事,如今总算是有些眉目。”

“如此,我们进屋再谈。”

壮汉侧身让路,乌氏倮也不客气。两人一前一后朝正堂走去,而那两高一矮三个青年,则略略落后。就在这时,屋檐上传来一声嘎巴的轻响,似是青瓦碎裂。声音不大,如果不仔细听,肯定听不到。大汉也没有留意,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留意。先前身背短弓的青年,突然间踏步腾空而起,短弓已擎在了手中,在瞬间弯弓搭箭,刷的就是一支短矢离弦而出。

弄出这声响的,正是骊丘。

趴在青瓦上久了,他想动一下。可不成想,这青瓦的时间许是久了,有点不结实,故而碎裂开来。当那短弓青年出手的一刹那,骊丘也心知不妙。翻身而起,踏步拧身就要逃走。

短矢从骊丘身边擦过。

而骊丘的身子,已经腾空……

一道人影,从门廊下的阴影之中窜出,手中一根狼牙大棒,照准骊丘的身子,就狠狠砸去。

骊丘在半空中,难以躲闪。眼见大棒过来,迫的骊丘不得不一点枝桠,在瞬间横身躲过这一击。饶是如此,那大棒带着的锐风,刮得骊丘脸皮生疼。就是这一耽搁,气息可就乱了。骊丘轻呼一声,轻飘落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大棒跟着又砸过来,势若横扫千军。

锵-

骊丘宝剑出鞘,迎着那大棒轻轻一抖,叮的抵住大棒,顺势向下一引。若是普通人,这一引足以连人带棒栽倒在地。而持棒之人却仅仅是脚步一乱,非但没有停下来,身子顺着骊丘剑势所引刷的一个环身。脚下步履轻盈,单吊马虚浮,三宫步回环,大棒做势又是一记横扫千军。

这一次,骊丘却不敢再引了!

先前对手那一棒,力道惊人,已经是耗尽了全力。而今又是一棒,招数相同,可骊丘却知道,对手借着环身之际,棒上的力道少说增加了一倍。如果是盖聂,说不定能引开,但是骊丘却不太可能。棒势奇快,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骊丘不得已垫步向后一退,这叫暂避锋芒。

在骊丘看来,对手大棒份量惊人,当时个有勇力的家伙。

但是盈不持久,刚则易折的道理,从骊丘学剑的第一天开始,就被盖聂灌输。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对方连续猛攻落空,定然会做出调整。那时候,可就是反击的时候。

可没想到,来人再击落空之后,口中一声怒吼,大棒呼的又是一击。

这家伙的脚步太灵活了,灵活的让骊丘根本无法还击。那狼牙大棒好像车轮一样轮开,呼呼作响,把个骊丘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门廊上大汉静静观战,一旁诸人也一副轻松之色。

“老屠,照阿信这种打法,你能支持多久?”

壮汉呵呵一笑,“硬碰硬的话……十五招之后我必然败北。但如果是车战,我可在五十招内败他。”

“废话,谁不知阿信长于步下和马上,谁和你劳什子的车战?”

“少君,你莫笑话我……若你面对阿信,能抵几招?”

“二十个回合当不成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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