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君卿若还不打算手伸这么长,管得这么宽。
她只是看着这孩子恐怕是因为考虑到她的心情,才这么为难的样子,她有些不忍。
咏杰轻轻咬了咬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才说道,“娘……娘亲,您……您能陪我去么?”
“啊?”君卿若一愣,“我?”
“是的,我……我有点怕她,娘亲能陪我去么。”咏杰说道,他目光坚定了几分,“就这一面。”
君卿若抿唇片刻,听得出来‘就这一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思忖了片刻,就点了点头,“可以。”
临渊在一旁看着她,倒也并没有阻止,显然他也听得出来,咏杰说‘就这一面’是个什么意思。
恐怕这孩子以后,不打算再见齐落雁了吧。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把一个孩子的心戳得千疮百孔,但他还是打算去见‘就这一面’。
他被家人当成弃子拿去牺牲,这是他未被这打击完全摧磨的,对他们的最后一点善意了。
君卿若当天就陪聂咏杰进了宫,咏杰毕竟是太子,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掖庭宫。
比起凤藻宫的豪华精美不同,这里冷清又荒芜。
掖庭宫门口守着的宫规嬷嬷恭谨地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给烈阳郡主请安。”
“带孤去看看。”咏杰说了句。
宫规嬷嬷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谨地在前面带路,把他们领到了掖庭宫里一个院落前头。
齐落雁就住在这里。
君卿若没跟进去,就在外头等着,她摸了摸咏杰的头,示意他自己进去。
有的事情,总需要他自己面对。
咏杰对她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院落里。
齐落雁形色枯槁,坐在屋子前的门槛上,一身素衣,没有了往日那华美的宫装和精致的妆容,看上去仿若老了十岁。
她目光黯淡茫然,余光看到了咏杰的身影,就陡然眼睛亮了!
“咏杰!是母后啊!你看母后一眼!”她急道,忙不迭想要冲上来。
被一旁的宫规嬷嬷死死按住,生怕她冲撞了太子殿下,这后宫里的女人今日荣华明日落魄的,她们已经见多了,但皇子就是皇子。
宫规嬷嬷扭着她的双手制住她冲撞的动作,低声斥道,“胡言乱语!一介庶人妄敢称后?!”
咏杰原本遥遥的看着,想着,这一面,算是见过了。
齐落雁被宫规嬷嬷制住,见咏杰不上前来,她也不敢再自称母后,只能说道,“咏杰,是娘亲啊。”
娘亲这个称谓让聂咏杰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缓缓走了上来,站在齐落雁面前,齐落雁笑了,心想果然自己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咏杰果然没觉得她是知情的!
齐落雁刚想张口说话。
聂咏杰已经说道,“孤知道,你是知情的。齐玉恒想害孤一事,你一清二楚。孤中毒的头一天晚上,你忽然来哄孤睡觉,搂着孤说对不起的时候,孤还很感动。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后来想想,你是早知道孤就要被牺牲了,向孤道别呢……”
齐落雁的表情,陡然就慌了,“咏杰,咏杰你原谅娘亲吧,是娘亲鬼迷心窍!是娘亲不该听你外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