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儒是易水寒和平博聪看着长大的,在他们面前,他从未说谎。
所以他们也觉得,这个孩子在他们面前,是不会说谎的。
于是江雅儒认错的话语,平博聪不疑有他。
平博聪点了点头,“知错就行了,私情本就是人生中难以避免的劫数,遑论烛龙宫那孩子,着实有张蛊惑人心的面孔。才让你这般素来心志坚定的人也没能幸免。”
“请尊主责罚。”江雅儒一板一眼说道。
易水寒:“我暂时不打算让雅儒跟我一道回青霜殿。烛龙宫那臭小子是个不省心的,要是找到青霜殿来,再碰上了又是麻烦。他自己不争气,连带着把雅儒也惑得心志不坚。”
平博聪闻言就点了点头,“不无道理。雅儒,你的剑呢?”
江雅儒:“弃了。”
平博聪:“弃了?也好,当是了了一桩孽缘吧,这次的事情,你就当成是个劫数,悟过去了,以后会有无可限量的前途。”
易水寒扫了一眼江雅儒,似是对他余怒未消,皱眉道,“尊主不打算罚他?”
平博聪:“罚他作甚?这孩子本尊颇为欣赏。遑论他本就是个性子倔的,若不是真的断了念想,他宁死也不会屈服的,又怎可能乖乖随你回来?既然省得他去青霜殿再见着那烛龙宫的小子再染邪念……”
平博聪思索了片刻,江雅儒暗暗抿紧了唇。
就听得他的声音从座上传来,“便让他削了发,去做那守塔人吧。正好也当是面壁思过,修养心性。”
通灵塔是元老会的一处禁地,被罚在塔中苦修,面壁思过,既能磨练心性,也能锻炼修为,并且因为通灵塔的奇效,可以事半功倍。
做那守塔人,可以说是惩罚,也可以说是赏识。
真正罪大恶极的门徒是绝无这个机缘进塔的,可见平博聪对江雅儒还是看重的。
易水寒看向江雅儒,问道,“逆徒,你可有异议?”
江雅儒收敛了一下眼神,抬眸看向了座上的平博聪,“任凭尊主发落,没有异议。”
说着,他一手拢住了脑后的长发,凝灵力为刃,刃芒一闪,原本及腰的长发,齐肩削断了。
断了的青丝飘飘然散落在地面。
被罚守塔的人,须得断发,是为断情断念心无旁骛守塔苦修之意。
入塔之前,江雅儒心中恍然的想……和那人,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易水寒目送他入塔的,临进塔之前,似是试探般,易水寒说道,“好好在塔里修个三五年,别辜负了尊主对你一番栽培的苦心。”
“遵命。”江雅儒面无表情,一头及肩的发被风微微拂动。
“这次本尊出手伤了姬凉夜,听说,那小子不仅根骨有损,还破了相,眼睛好像也看不见了。”易水寒说这话时,盯着江雅儒的脸,试图看出他有无表情的变化。
继续道,“本尊和烛龙宫怕是得扯一阵皮,你就不要再让本尊操心了。”
江雅儒:“……遵命。”
他表情并无变化,声音也依旧漠然。但垂在身侧的手,在袖子里,指尖早已经深深嵌进掌心里。
直到他走进了通灵塔里,易水寒离开了之后。
江雅儒才不受控制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就连嘴唇都在颤抖着。
他破相……江雅儒是知道的,那是竹中剑造成的伤口,但雅儒一直认为,师父医术那么高超,肯定能治好的。为什么……为什么没治好?是他不愿吗?
还有,他的眼睛,那双漂亮得一眼勾魂的桃花眼……看不见了?为什么会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