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凉夜半念成魔,所以有时候会有心智不稳定的时候,眸子忽明忽暗,气息忽而暴戾忽而平静。
他似乎厌弃自己的这个状态,所以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不断的自我凌迟,好让自己能在疼痛中更清醒一点。
翻来覆去的如同说车轱辘话一般的,絮絮叨叨对江英说着他和江雅儒的事情。
此刻,江英扯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认真的等着姬凉夜说他为什么忽然就退缩了,哦不,怂了。
姬凉夜轻轻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淡淡说道,“我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我怨他,又愧对于他。我怨他当初的离开,让我受了这么多煎熬,江英,我是疼的,每时每刻。”
这不是寻常里会听到的车轱辘话,于是江英没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其实我心里知道,他当初离开,是为了救我。我其实心里清楚的,比谁都清楚。他甘愿独自去忍受塔中孤独,也想让我能好好活着。”
姬凉夜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纹错综复杂,掌心里空空如也,就如同他此刻的眼眸一样,空洞。
“我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怪物。人不人鬼不鬼,不太想活,又不太敢死。他的牺牲全成了空,你明白么?”
姬凉夜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虚握成拳,“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因为我也愧对于他,他曾经愿意牺牲自由也要保护的那个姬凉夜,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姬凉夜,我给不了他了,那个姬凉夜已经不在了。只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我。”
江英默不作声地听着,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为何这位年轻的宫主,每次宛如自我凌迟一般,也要来来回回地说那些车轱辘话,说着他和江雅儒的过往。
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半念成魔的心智清醒,更是为了提醒他自己,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江雅儒所喜欢的那个姬凉夜,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惜凌迟自己,就是为了努力的想找回自己曾经的样子。
江英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一次他中肯的,并未站谁的立场,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对姬凉夜说道,“我觉得,或许你应该对江雅儒更有信心。起码就我认识的江雅儒而言,是个坚如磐石的人,我从未见过他把任何人事物放在心上,你是第一个。你最好,不要小看他的坚定。”
……
临渊看着眼前的青年,淡声说道,“他大概是害怕了,所以不敢亲自来见你。”
青年目缚黑布,面上的表情很平静,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一闪而过的暗色身影,的的确确不是幻觉。
“又不想你过得不好,所以让我来接你上山。”临渊继续说道。
江雅儒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停顿了几秒,江雅儒问道,“他还好吗?”
“不好。”临渊没有任何隐瞒,“说好你也不会信吧?”
江雅儒深深吸了一口气,叫了临渊一声,“临渊大人,压住他那一身煞,会痛吗?”
“会。”临渊看着江雅儒,问道,“怎么?若若没告诉你么?刚开始的时候,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