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凉夜扯了扯唇角,笑得自嘲无比,“他是心如磐石,是坚定,但终究是对那师门,不是对我。我真是疯了才会去相信他是为了我……”
江英默不作声地拿了帕子擦他唇角的血渍,姬凉夜没个动作,一双眼眸有些空洞。
像是有活气一点点从他身体里被抽走似的,一双眼睛里血色更浓。
江英看着这双通红的眼片刻,原本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的,横竖如果这人死了或是疯魔了,对师门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
但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江英淡声说道,“我刚去和使团的同门见面了,听他们说,江雅儒已经两天都没出过房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反正使团的其他四人都是迅堂和刑堂的残部,因为迅堂刑堂被你覆灭一事,一路上他们都迁怒江雅儒,和他很不对付,所以也没人想着去关切一下他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话一落,就只见原本一点点从那双眼里抽离的活气,又一点点的重归到了那双眼里。
从灰败到微光,清晰明显。
姬凉夜眸子微眯,盯着江英,“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路上,那些人都在欺负他?”
“我怎么知道?我就这么一说。毕竟在我的师门,对待叛徒是极为严苛恶劣的,使团那四个,两个刑堂两个迅堂,迅堂深喑专门克制青霜殿门徒的结界,刑堂的武器则是陨灵鞭棍和透骨寸钉。还没什么青霜殿门人能在这两样上讨得便宜的。”
江英的声音很平静,说得是风淡云轻。
有惊惶之色在姬凉夜的眸中漾起,“那个针对他身上蛊灵丝的结界?还有陨灵鞭棍……”
江雅儒曾经是如何吃了这两样苦头,受蛊灵丝影响,在那结界阵法之中毫无还手之力,还有那被陨灵鞭棍抽得皮开肉绽满身疮痍的伤。姬凉夜都是亲眼所见的。
于是眸中惊惶未散,怒气便起,“他们竟敢用这些东西对付他!”
他的愤怒很鲜活,在眼睛里盛着,总比先前那灰败之色要好得多。
江英在一旁随口再点了把火,“说不定他已经死在自己房里了,所以这两天才没个声息,连接任礼都未能前来。”
啪嚓一声,椅把被修长细瘦的手指握得粉碎。
姬凉夜倏然起身,没有片刻犹疑,直接从内殿里掠了出去。
江英看着那瞬息之间就消失在内殿的背影,目光里不由得泛出几分无奈,唇角的弧度自嘲又苦涩。
叹息一句,“疯的大概是我吧……”
姬凉夜朝着瞎子住处过去的时候,烛龙宫里正忙得火热,宫主却不见了踪影,让岳棠一顿好找,却是哪哪都不见人。
岳棠一怔,就想到了一个去处,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朝着雅儒公子的住处过去了。
岳棠抵达江雅儒的住处,看到蹲在院门前那清瘦单薄身影时,岳棠有些心疼。
“宫主……”
岳棠走了上去,到了他的面前,姬凉夜蹲在地上,华丽的衣袍长长的摆在地上散开。
他抬眸看向岳棠,目光有些茫然,像是某种街边流浪的小动物似的,惹人怜爱。
“为什么不进去?”岳棠问出这句,伸手想推院门,就察觉到了无形的结界笼罩着这座院子。
“进不去。”姬凉夜小声说道,他嘴角耷拉着,“有结界。”
他修了破天剑道,视一切防御为无物,一根手指就能戳破的结界,他却怕自己贸然破除结界会伤到那瞎子。
姬凉夜瘪着嘴问道,“岳叔叔,我是不是……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