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从没有人说过这句话。
他们都不敢安慰他,刚开始是瞒着他,其实也不算瞒,谁也不提娘亲出事了,但他知道。
大家看出来他知道,也就都不说了。
后来,是他没法听,一听到就跟死过一次一样,于是开始杀人,好像这样……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然后就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娘亲了,有的是不愿提,有的是不敢提。
从没有人和他说过,娘亲死了。
也没有人和他说过,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葵这句话,仿佛救赎一般……一瞬间将他几乎完全要沉没到黑暗地狱里的灵魂,给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君临的声音有着很重的鼻音,听起来终于不再是以往那无波无澜的冰冷。
夜葵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看着他这个模样,夜葵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眼眶发热。
君临跌坐在地,“你说什么?说什么?”
他仰着被泪水打湿的小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夜葵,声音依旧抖得厉害,话语的音节像是要被抖碎了似的,声音终于有了……孩子该有的那种无助和脆弱,而不是咬牙的坚强。
君临叫了他一句,“夜葵叔叔……你再说一遍。”
夜葵迅速偏开头,忍住眼底的热意,“去见羡鱼大人,他会告诉你。”
这是夜葵这么久以来,第一见到君临有这样的狼狈,他几乎是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低低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白夜殿的方向而去。
夜葵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来的时候带了些许颤抖,原本他不该多这个嘴的,这个事儿,得羡鱼大人亲口来说。
因为羡鱼更知道要怎么开口,话题怎么切入才比较合适。
夜葵算是越俎代庖了。
以至于君临冲进白夜殿的时候,只一看到君临泪流满面形容狼狈的模样,羡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低声自语了一句,“夜葵那家伙,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啊。”
君临冲到了他面前,也不知道是因为失了力,还是其他。
他噗通一声就在羡鱼面前跪下了。
跪坐在地上,“伯父!”
“哭完了没。”羡鱼淡淡问了句。
君临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但擦不干净,眼睛一直在不停往外涌出泪水。
他重重点了点头,“哭完了。”
“过来。”羡鱼招了招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坐榻的一块儿,指了指,“坐这儿。”
君临马上就坐了过去,“伯父,我娘……”
吐出我娘这两个字的时候,君临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仿佛这是太久违了的两个音节。
羡鱼说,“活着。”
“在哪儿?我娘在哪儿?她在哪儿?”
羡鱼看着他,“在北冥。”
君临有些急了,眼泪往外冒得更汹涌,“哪!北冥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