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跟他道谢实在是别扭,蒋文芮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谢谢。"
慕容曜不语,脸上神情一直都是阴沉着的,直到车子开上公路。蒋文芮悄然看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每次在他难得露出一丁点的温柔之后,他都像被在跟谁较着劲,忿忿的。
他烦躁的抽出烟来点了一支,蒋文芮开口想要,至少可以暂时缓解下疼痛的神经。但看他那表情,怕是开了口,就会被斥一顿。索性不去触那雷区,靠着车椅假寐,眉头却始终揪着。
他吞吐几口,弄得狭小的车厢内都是烟味,他干脆敞开顶棚。三月底的天,多少有些寒冷,蒋文芮被风吹得打着哆嗦,侧头看他:"要是不喜欢,你可以在前面放我下来。"
平时,不管他怎么变着法的折磨她,她都无所谓,但今早,她没了应对的心情。整个人很疲惫,脑袋里的画面,一直不断重复着,想忘都难。
他随手将香烟丢掉,冷眸睨着她:"被人差点撞上的滋味怎么样?"扬起一丝冷笑,他目视前方,被冷风吹过反而更加艳丽的唇瓣,微微翘起:"这感觉,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他的话,像记重锤,敲击在她的心尖上。明明是可以掩饰的伤口,如今却被外人生扒出来,那感觉挺疼的。
她偏头,凝着窗外,身子仍是禁不住的颤抖,连带声音都跟着颤:"慕容曜,看我落魄看我狼狈,会让你有满足感吗?如果是,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失笑,满满自艾,"说起来,你也挺厉害的,我一而再想要忘记的事,你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就让我记起……记起那天的天气,记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她深呼吸,身子滑下,缩在椅子里,眼睛眯起,视线都被风吹散了似的,飘渺,残缺。
慕容曜的俊颜紧绷着,握着发向盘的双手,也在用力。
忘不了的,何止是她。
"停车吧,我在前面的路口下来。"她说。
慕容曜皱着眉,没有停下来,反而是越开越快,风大到打透了她身上的外套。蒋文芮的身子使劲缩着,瞪他,大声喊道:"慕容曜!快停车!"
他不去看她,仍是开着快车,直至来到医院门口,他才停下。
推门下车,又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一张带着丝丝邪气的漂亮脸庞,已经被烦躁和莫名的怒意取代。
"下车。"
抬头看一眼医院大门,蒋文芮也不坚持,下了车便说:"我自己进去就好,你……"
话还未说完,慕容曜就已经上了车,"砰"地关上车门,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蒋文芮站在大门口,缓缓收回视线,这种行事风格,该是他。
慕容曜驾着车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薄唇微抿着,目光落在旁边的手机上,似犹豫了几秒钟,他拿起来,拔出一个电话,待接通之后,他缓缓出声:"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蒋文芮独自走进医院,挂了号,看了医生,又取了药。走出医院的时候,居然在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奥迪。
白跃峰推门出来,看到她,立即迎上去,语带责备的说:"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蒋文芮蹙着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一笑:"我打电话去过你们公司,她们说你上午请假要去医院,这里最近,我一猜就可能是这儿。所以,就过来等你了。"
他的话,合情合理,可蒋文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许,是他太过殷勤,表现得太过亲近,这令她在自我保护之余,本能起疑。
"我送你去公司。"他说着,扶住她,关切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以后,我就负责接送你上下班好了,以免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用了。"蒋文芮一贯的拒绝姿态,抽出胳膊,站在路边想要拦车,白跃峰却横在她身前,一瞬不瞬的望住她,说:"小芮,我们得谈谈。"
她深呼吸,从包包里取出一支香烟来,夹在唇间点燃,吸了一口,才缓缓抬起眸子:"我不会接受你的。"
她的拒绝,一向直接。这与她是否落魄无关,在感情方面,她是绝不会拖泥带水的。
"但这不代表,你不会喜欢我,不会对我动心!"白跃峰盯紧她,透过烟雾,她永远都不会将真面目示人一般,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开始一点点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