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俭还没来得及推脱,老侯爷的骂声又高过一浪的砸过来,“她本来就回来得晚,你们依然按先前的姑娘月例给她,她哪里够花?府里上下,她是个新回的主子,哪个奴才不敢欺上一欺?”
“你当我不知晓,奴才们惯是抬高踩低,有些体面的,都知晓收个荷包之赏。给得多了,心下高兴,给得少了,背地里骂主子小气,还又不知道要给那起他们瞧着小气的主子下多少拌子呢。”
老侯爷气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初接她回来时,你和你媳妇是怎么和我说的?你们说,叫我放心,定会安排得妥当,我来问你,哪里妥当了?若不是你们考虑不周,她又何必用来贪银子?!”
徐宏俭大气不敢出一下,只能低着头认错。老侯爷骂累了,甩给徐宏俭一句话:“你们有罚二丫头的闲心前,先想想你们做得如何了!”
还不让罚了……徐宏俭低着头,瞬间明白了老侯爷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涨了二姑娘的月例。
徐宏俭哪里敢辩驳一句,只能诺诺称是,这才退出了松鹤园。
徐宏俭咬着牙去了金芪院,一进屋也不理会笑脸相迎的杨氏,抬脚就把地上的火盆子踹翻了,险些烫伤了杨氏的脚。
随着小丫头子惊呼一声,徐宏俭第一次骂起了杨氏来,“我来问你,我把这内院交与你了,你是怎么给我掌管的?!这个内宅,你到底是能不能掌管?!”
徐宏俭的话说得极重,又加上一脸恶怒,正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杨氏唬得不知道徐宏俭的邪火从哪里发起来的,她先愣了愣,小心的问,“侯爷,您说的是哪一件事?”
徐宏俭立着双眉,额头上的青筋都急崩起来,“徐北虞回来的晚,你怎么只给她和锦儿几个一样的月例,父亲刚才问起了,气得什么似的。这一点小事你还办不好,我把内院交于你有何用处?!”
徐宏俭越说越气,大有削了杨氏掌管内务的权力。
杨氏的脸瞬间就变得雪白,她眼泪掉了下来,“侯爷,你我夫妻这么久了,有几句话,妾身倒不能不说了。妾身哪里不是为侯爷着想,侯爷竟然不念夫妻情分说出这些个伤人的话来。我若是不拿北虞那孩子当自己的女儿,我何必待她和妤儿一般无二?”
“我也没成想这孩子就会私贪了银子,侯爷恼我,我不气,但请侯爷想想妾身这些年来为常平侯府做出的一件件事,再说妾身到底是不是有过。”杨氏说着,就呜呜的哭起来。
徐宏俭也不去劝杨氏,冷声道:“你身为主母,掌管内务是你的本份,我娶哪个女子,都是我的当家夫人,哪个不要管理内务?你现在倒喊冤叫屈起来了,早知如何,当年你嫁过来是为着什么?!”
杨氏惊诧的望向徐宏俭,自己的天一般的丈夫,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抹平了这些年来她的辛苦,还理所应当的认为她高攀了他,苦了她这此年来付出与担当,原来,都是理所当然。
杨氏的心凉了。
徐宏俭也不再看杨氏,“徐北虞的月例,马上加上去,这样的小事此后别再让我替你去挨父亲的责骂。还有,我告诉你,若是这内院再出什么乱事,你就好好掂量掂量你自己的用处罢。”
说完话,徐宏俭转身就出了正厅,只留下垂着眼,如同枯树一般的杨氏。
杨氏抬起头,望着地上忽明忽暗的火炭,忽然间就明白了,她在徐宏俭的眼里,不过如一块燃过的黑炭,燃过,就燃过了,此后便再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