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回答:“我进门之后,看到高督察员就蜷缩在那,我以为他犯病了,就赶紧上去叫他,却发现他没气息了,我就怕了,赶紧下去叫人,通知段局长他们。”
李云帆此时问:“我问你,高督察员死的前几天,有没有人来驿站找过他?”
服务员不说话,却是偷偷地看向了段逝川,段逝川却把目光转向别处,
李云帆和唐千林心里都明白了,李云帆道:“段局长,咱们借一步说话。”
段逝川和李云帆走出房间,李云帆掏出一支烟递过去:“段局长,您大概知道,张连凯是我的同学,很好的朋友,说是兄弟也不过分,我知道,他和您关系不错,是您手下的得力干将。”
段逝川沉默了一会儿,点上烟:“放心,我不会徇私的。”
“不是那意思。”李云帆摇头道,“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通缉他?就因为高督察员死后,他失踪了?”
段逝川道:“李科长,通缉他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把这件事按下来了,可把这件事捅上去的,是扎兰地方保安局。”
李云帆疑惑了:“什么意思?”
唐千林见服务员没回答,也没接着往下问,只是走到那地图跟前,指着地图问服务员:“你们这里每个房间都有地图吗?”
服务员摇头:“没有,这张地图,是高督察员挂上去的。”
唐千林凑近地图看着,看清楚了地图之后,忽然间他发现一个问题,他转身看着站在角落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倪小婉和易陌尘,易陌尘在那百无聊赖地坐着,倪小婉则始终逗着糖豆。
唐千林想了想,示意朴秉政到跟前来,指着地图问:“朴课长,你熟悉满洲的情况吗?”
朴秉政道:“一般吧,怎么了?”
就在此时,李云帆进屋来,看到唐千林之后,径直过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唐千林问他:“我看地图上,博克图是属于兴安东省管辖范围内的,兴安东省的省会是扎兰,而兴安北省的省会是海拉尔,为什么博克图出事的时候,去的是海拉尔地方保安局的人,而不是扎兰地方保安局的人?”
李云帆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段逝川:“高教官死后,段局长没找到张连凯,但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来了,派人私下去找张连凯。但高教官的事压不住,他只得赶紧汇报给新京保安总局,保安总局担心是行刺,按照惯例,向周边省份通报,并要求他们协查,而兴安北省的周边省份就是兴安东省和黑河省,兴安东省的扎兰地方保安局接到通报之后,上报保安总局,说张连凯曾经去过三河站,而且行踪异常。保安总局立即致电段局长询问此事,段局长见压不住了,只得将张连凯失踪的事告知,保安总局就认为张连凯有重大嫌疑,然后发布了通缉令,不过通缉令只限于各地保安局。”
唐千林点头,还是问:“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为什么016专列出事之后,来博克图的是海拉尔保安局而不是扎兰的?”
段逝川闻言上前道:“博克图还好,三河站那里属于两不管,也管不着。”
唐千林疑惑:“什么意思?”
段逝川解释道:“这里都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吧,你注意看地图,这张地图上没有标明三河站的位置吧?从东边往西边,从巴林站算起,就是雅鲁站,博克图站和兴安站,三河站就在博克图站和兴安站之间,但不管哪张地图上都没有标注三河站,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摇头。
段逝川道:“日本人绘制地图,那可是非常精细的,为什么不标注三河站呢?就是因为三河站旁边挨着一条专用的军用铁路,岔道口那里驻扎着关东军的一个中队,这个中队除了守护那条铁路线之外,还守着里面的一个废弃的矿洞,那矿洞听说里面存放着很多物资,都是为了对苏作战准备的,所以,不可能在地图上标明三河站,可是,问题就来了,三河站在行政上属于他妈的博克图,可在地理上挨着兴安,也就是说行政上三河站属于兴安东省,而地理上又属于我们兴安北省。”
唐千林道:“也就是说,关东军不让两边的插手这个地方的管辖,但是,又得让你们负责相关的事情,这是块烫手山芋,所以,一旦出事,海拉尔和扎兰地方保安局都不愿意派人去,是这个意思吧?”
段逝川叹气道:“不仅是我们,行政公署那边都不想管,最终三河站一个好端端的小镇没了,就剩下个小站,为什么呀?没人管呀,日本人就管他们自己的,那里最后都不通电了。”
唐千林此时又想到了马延庆所说的那番话,关于他们如何将火车拖进那个矿洞,又如何找到唐雨时,唐雨时又如何逃跑。
当时高仕贵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唐雨时,也就是当时康天吉的下落,换言之,是张连凯把唐雨时又送回到哈尔滨的,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他杀了高仕贵吗?理由又是什么?
张连凯杀了高仕贵,为何要在三河站现身呢?
还有,藏着那些豹奴孩子的洞穴,会不会就是日军存放物资的那个废弃矿洞呢?
如果要去,以什么理由去?
唐千林刚想到这,一名特务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局长,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段逝川忙问:“出什么事了?又死人了?”
“三河站遇袭了!”那名特务说道,又咽了口唾沫,“驻扎在那里的关东军被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