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借次机会,让徐女士跟罗烈爷爷解开心结。
到时候,他就有妈妈,也有爷爷,还有太爷爷……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罗烈紧张的额头冒汗,鬓角苍白处格外明显,搓了搓手,手脚无处安放。
低声喊了她一句:“湘颜,你怎么过来了。”
“有事。”湘颜僵硬着脊背,心头有些发慌。
明明已经原谅了,可要她说开,喉间顿时就跟被什么卡住似得,那一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
“什么事?我叫人进来,立刻去办。”罗烈半点不敢马虎,凡是湘颜的事,对他来说,全都大过天去。
感觉到手心被阿黎用力捏了捏,似无言鼓励着她勇敢点。
湘颜深呼吸,道:“不急,我想先跟你说。”
罗烈一下愣住,望着她。
湘颜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没那么见外了?她接受自己父亲的身份,哪怕到欧洲很长时间,都无法适应。
他从来不逼她,是他亏欠她们母女两。
四目相对。
这是湘颜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罗烈,却又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凝视他的眉眼。
不同于五年前,站在她面前,那个精神矍铄,双眸熠熠生辉的强大罗氏继承人。
如今的罗烈,头发白了许多,眉心常常皱起的缘故形成一道不可抹去的竖线,更显得苍老。
只是五年而已,罗烈却已经老了。
这份苍老,在时间流失中,一点点带走了他身上的精气神,刻画出一道道岁月印记。
不可抑制的,心头泛起酸楚。
湘颜忽然很后悔。
忽略了那么多年,罗烈一直在等她母亲,终生未娶的等待,并不比母亲好过。
失去母亲,她痛苦难言,罗烈又何尝不是。
比起自己,罗烈除了痛苦,更多了一份悔恨遗憾,远远比她难捱的多。
一直以来,她只顾着自己的痛苦,忽略着罗烈,甚至不断伤害着血脉至亲。
可罗烈从未责怪她,只是越发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接近她。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五年?
或者说,她还能拥有几个五年,与血脉至亲在一起?
“爸。”
红唇动了动,轻轻的一个字,从她唇瓣溢出。
那么自然,那么的熟悉,好似在她心底已然喊过了千万次。
罗烈怔住,瞳孔急缩。
端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募得弹起,剧烈的颤了颤,视线紧紧盯着她,强忍克制着心头狂喜,道:“湘颜,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湘颜笑了,眉眼弯弯着,再一次清晰念着:“爸。”
随着这一声,多年来沉重压抑在心头的巨石,好似瞬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
罗烈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身体颤抖着,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只死死的盯着她。
她巧笑嫣然的模样,活脱脱是那人的翻版。
彷如记忆中,初见时的阳光。
许久,罗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欣慰中隐隐带着哽咽,似哭又似笑。
“一直以来,是我错了。要说原谅的话,是爸原谅我的任性不懂事才对。”湘颜说着,想起母亲离开时的最后一句:‘好好活着。’
不仅是活着,更要忘记仇恨,全新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