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镇上新开了家三喜食铺,主营早点炒菜,开业那天放了挂鞭炮就悄么声地开张了,等镇上的街坊发现这间小店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儿。
街里头有家包子铺的包子好吃,但是离学校实在有些远,尤其是大半同学根本就不顺路,以前顺风饭店开着,还能买两个包子顶饿,结果后来顺风饭店有一天没一天地,到最后干脆就不开张了。
本以为以后都得忍着饥饿上半天课,没想到没多久,原先顺风饭店的位置又开了家小饭店,早上不光有包子馒头,要是早一些的还能吃碗热汤面再去上课,更重要的是味道要比之前那家更好吃。
“用的都是新鲜的瘦肉,里头还有竹笋和香菇呢,能不好吃嘛!”杨欢是杨应龙读初中的妹妹,她把包子装好递给同学,自己拿了他哥给她准备的菜包,冲忙着煮粉的杨应龙招呼了一声,“哥,快早自习了,我上学去啦。”
素包子也好吃,有她们这里的梅干菜包,还有素鲜包,里头有好几种馅呢,她知道的就有萝卜丝、豆腐皮、粉丝、香菜这些,她每天早上在店里帮忙,不仅早午餐管饭,还有三十块钱的工资呢,这钱她哥她妈都不要,她自己收着,留着买书笔本子。
杨应龙点点头,利落地把煮好的粉捞进汤碗里,浇上熬得浓香四溢的骨头汤,盖上客人选好的肉码,旁边等着的客人立马就把粉端了过去,自己去旁边的小桌上回酸萝卜丁和辣椒去了。
这会学生们上学的点已经过去了,蒸屉笼里的包子也卖得只剩下几个葱卷和馒头,最后也被迟到的学生买走。
等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杨应龙才抹了把汗,赶紧收拾准备起来,再过几个小时,修堤的壮劳力都得来打盒饭。
两块五一个的盒饭里,两荤一素,饭管饱,要是几个人凑一桌,可以凑钱点菜,肉菜也才一块八一碟,素菜六毛,几块钱可以点好几个菜。
还有街上的街坊,有些懒得做饭的,点个菜添碗饭就能凑和上一顿。
“当当当……”厨房里传来有节奏的剁肉声,杨应龙端着蒸笼进去,就见着杨三叔一边剁肉一边碎碎念余喜龄的名字,估计是把那块肉当余喜龄给剁了。
杨三叔心里苦啊,他好好的一个修车铺小老板,说好了就给余喜龄管几天帐,现在可好,个多月过去了,他不仅管着帐,还沦落到了给余喜龄当打杂小工的地步。
这活还不能不干,他媳妇生怕余喜龄那丫头不上学跑来管店,硬逼着他把修车铺的活给丢下,“应龙啊,上回你们老板说什么时候过来?”
“考完期中考吧。”杨应龙把碗筷交给洗碗的大姐,歪着脑袋想了想。
杨三叔牙一磨,锋利的菜刀往砧板上一跺,厨房里崩地一声巨响,案板都震了一震,可惜杨应龙和洗碗阿姨见怪不怪,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理也没理杨三叔。
“……”
余喜龄最近也愁着管帐的事,镇上的这家店,家里除了余喜山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要不是她请假需要余喜山帮忙打掩护,他也不能知道。
当初取名字的时候,余喜龄本来打算叫双喜的,犹豫了会还是取了三喜,这辈子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她和余喜山虽然还会争吵冷战,但是余喜山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余喜山。
现在这时候,找个不熟的人管帐,说实话,余喜龄是真的不放心,可身边的人,真没有人能腾出手来的。
余二叔一家现在有市场的档口,生意做得有滋有味,余喜华现在统管着县城的豆腐坊,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管帐,余家这边就这些亲戚了,至于徐家那边,还真没有走得近的亲戚。
她原本想着实在找不到人,就让杨应龙一并管着,她每周末回去结算一次,可杨三叔觉得不行,杨应龙再老实,那也不是自己人,饭店的流水一日高过一日,财帛动人心,不要轻易试探人心。
余喜龄这里财务的事情还没搞定,余建国那边已经在打听三喜的老板是谁了。
县城里花销大,余建国去找了战友,说是给介绍工作,不过一时半会没落定,家里没有收入,只出不进,余建国没有办法,打算回乡镇府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结一部分钱,结果正好撞上三喜食铺生意最好的饭点,还看到了黑着脸给人打菜的杨叔平!
杨叔平!那个顶着绿帽子捡兄弟媳妇的窝囊废!
余建国平空冒出一股火气,正准备上前去问时,店铺上挂着的“三喜食铺”四个字瞬间如一盆凉水浇在他头上,联想到余喜龄和杨三叔一家亲近的关系,这三喜,还能是哪三喜!
但很快余建国又在心底给否认了,余喜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撑起一家店来,他做过自己知道,这开店的花销,远比预想中的多得多,光是每天用的煤就不是一个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