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十几秒,叶天泰严肃的面容总算和缓了些,眸色也放柔些许,“有心了。”
这不是普通的棋谱,而是从清朝留下来棋王的亲笔手抄本,分成上下两卷,他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收集到上半卷,而下半卷却一直毫无下落,没想到,却叫程雅给碰上了。
叶天泰一生中,除了功名利禄和妻子,最爱的就是品茶和下棋,这份礼物,确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程雅见他面露喜色,绷起的肩膀微微放松,适时地笑道:“您之前一直遍寻不到下册,原来是流落到国外去了。说来也是巧,当时我正好病了,原本想推了那个慈善拍卖的邀请,可却不知怎的,最后我坚持还是去了,也幸好我到场了,不然就见不到这本棋谱了。我想,这大概是缘分吧,冥冥之中,这本下册注定是属于爷爷的。”
听她这么一说,叶天泰整个心都舒坦了,表情平和,甚至还多了一份笑意。
眸色动静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对妻子道:“我有话要和她单独谈。”
因着五年前的事,叶老夫人本来还担心气氛会尴尬,见此便按下了心,便笑着道:“你们要谈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一些私事。”
“好好好,我去厨房看今晚的菜,你们慢慢谈,我不打扰你们。”说完,叶老夫人笑着去了厨房。
等人都不在了,叶天泰在红木沙发上坐下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层倨傲的冷漠。
程雅坐在他的对面,正襟危坐,两只手规矩地交叠放在腿上。
叶天泰对她的无可挑剔的礼仪感到满意,看着她,语调平平,“我以为,你会一直呆在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程雅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眼光,笑容优雅,“爷爷说笑了,这里是我的根,不管我去了哪,最后还是会回归故里。”
停了一停,她字句清晰地补充了句,“更何况,我的心落在了这里,无论如何,我总是要寻回来的。”
屋里蓦然沉默了。
两人对视,须臾间却像是过了许久。
叶天泰收了目光,声音多了几分深沉,:“你还恨我吧?恨我当年,将你和峻远拆散了。”
程雅摇头,“不,我一点都不恨,相反的,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您当年的一番教诲,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我。”
叶天泰审视她的脸,定定的,仿佛看穿她脸上一分一毫表情的变动。
这样的注视下,程雅神色一片坦然,静默地回看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叶天泰眼睛微微眯起,酝出一点赞赏的光,“不错,和五年前相比,你确实进步了许多。”
程雅笑了笑,“多谢您的肯定。”
“你这几年的表现,我都看在了眼里。”叶天泰翻着手里的棋谱,语气变得很随意,“背靠你们程家这棵大树,涉足时尚圈和慈善圈,甚至还进入了投资圈,成为五家上市公司的幕后股东。以你的资质,能在短短五年取得这样的成就,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程雅身子前倾,微微往下压了几分,态度十分谦卑,“是,在国外的这些日子,我从没忘记您的话,没有一天不是全力以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真心诚意地认可我的存在。”
叶天泰放下棋谱,略略抬眸,眼神斜睨着她的脸,“可是对我而言,现在的你,和五年前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你们程家最多只能算中流,了不起就是在京城有些政权关系罢了。”
程雅浑身一颤,交叠的手不自然的瞬间收紧,脸色也开始泛起微微的苍白。
当初她会选择离开,除了叶峻远的态度,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叶天泰的暗中拦阻,当年的她才二十岁出头,骄傲如她,敏感脆弱的自尊心根本受不了那么尖锐的挖苦嘲讽。
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去证明,去改变自己,难道,还是无法打动叶天泰的心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到叶天泰兀自说下去,“但是,比起他身边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你确实好了不知多少倍。”
程雅愣了一下,抬起头,神色复杂地对上他的视线,“叶爷爷,您的意思是……”
想起上次和洛笙的会见,叶天泰脸色凝了下来,声音也略沉了几分,“比起那个女人,你更有资格成为我们叶家的女主人。”
程雅呼吸滞了一下,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那您……不会再阻止我和峻远来往了?”
“不仅不会阻止,我还会帮你抓回峻远的心。”
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程雅联想到什么,表情闪过几分迟疑,“可是,他现在身边有人了,听说他们还同居好一段时间,恐怕,没那么容易。”
叶天泰冷哼一声,“放心,用不了多久,那个野丫头就会自动消失。”
听到他的保证,程雅眨了眨眼睛,眼里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主动给叶天泰倒了杯茶,毕恭毕敬地送到他面前,“爷爷,您请喝茶。”
叶天泰嗯了声,接过杯子悠闲地抿了口,神色一片淡漠。
周五的清晨,洛笙刚到办公室,就被文琳喊去了办公室。
以为是有新工作安排,她也没多想,放好了包就马上过去敲门。
“进来。”里面的女声少了往日的温和,甚至隐隐含着克制的怒气。
洛笙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感觉领导今天似乎情绪不佳,进去的时候,声音刻意放低了几分,“文姐,您找我。”
住在办公桌后的文琳迅速扫了她一眼,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直接将一份文件甩到她面前,“这就是你忙了一周做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