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叶天泰接到了程雅的电话。
听完电话那端的陈述,叶天泰也不意外,本来就没觉得能瞒徐瑧多久,当初之所以让程雅按兵不动,也只是抱着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的想法,如今的摊牌,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叶爷爷,我现在该怎么办?”程雅已经急得六神无主,焦急地问,“徐瑧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我不尽快结束这件事,他会亲自揭穿我,到时候,不仅我爸妈,还有峻远……他们都会看不起我的!”
叶天泰不受她情绪影响,语气十分冷淡,“慌什么,在做这件事之前,你不是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么?更何况,徐瑧又不是没给你留情,你直接按他说的做不就行了。”
“可是……”程雅咬着唇,踌躇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怎么?”
“我……我现在还不想出院……”她停顿地下,艰难地解释,“我现在住院,还能托我爸妈让峻远来看我,要是回了家,我就很难见到他了……”
“但徐瑧现在已经发现你的事,只要他有心,你就是把医院给坐穿了见不到峻远。”叶天泰冷哼,语气多了几分不耐,“你自己有脚,他不来见你,难道你不会主动去找他?公司不方便就去他家,他还能让你吃闭门羹不成?”
程雅手指蜷缩起来,咬了咬唇,声音变得愤恨,“我不想去,以后都不会去那个家!”
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睡在一间房,看着他们牵着手,看着叶峻远对洛笙轻言细语,她会被嫉妒折磨得疯掉。
她不想看到,一点都不想看到,真的。
一点都不想看到。
叶天泰懒得安抚她那点小女生的别扭,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他整个陷入摇椅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地思考事情。
这段时间,他给洛笙打过不少次电话,试图约出来谈判,可是都被拒绝了。
对方始终油盐不进的模样,还真是让他无可奈何,他调查过洛笙的家境背景,除了同住在叶家的弟弟,她在S市没有其他的家人,想找软肋戳很难。
而且,上次在停车场跟洛笙说话被撞见后没多久,徐瑧就奉了叶峻远之命过来传话,警告他不要再接近洛笙,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再从公司里下手。
现在程雅这边也算是糊了,这样下去,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峻远娶那个乡下女孩入门?
一想到这,叶天泰就烦躁得想骂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越是接触洛笙,就越是排斥这个女孩,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这么厌恶一个人,看一眼一整天心情都是乌云密布的,怎么都好不起来。
就在叶天泰心烦气躁地想着事情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老夫人走进来,手里拿着药和一杯水。
“该吃药了。”她将东西递给他,习惯性地絮絮叨叨,“真是的,每次都要人家提醒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叶天泰面无表情地服下药,将杯子地还给她。
叶老夫人念叨了几句,准备出去前,她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停下来,回头叮嘱他,“对了,我听马医生说,你今年的体检还没去,抽个空赶紧把事情办了,不要让我担心。”
叶天泰看了她一眼,面色漠然地点了点头。
门关上了,迟缓的脚步声在外面慢慢走远,他看着那扇门,心神不觉恍惚。
他和妻子是奉父母之命的家族联姻,进结婚殿堂之前,两人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在双方父母的商讨下,迅速就敲定了婚事。
结婚后,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他脾气易燥易怒,年轻时不知和妻子发生过多少次争执,甚至也成闹过要去离婚,可最终,还是白头偕老到了现在。
其实在那之前,他原本也有一个交往了几年的女朋友,只是在父亲的强制劝阻下,他最终选择分手,接受了家族事业。
婚姻对他来说,固然也是件重要的人生大事,可是他始终认为,男人的心应该重点放在事业和成就上,儿女私情再缠绵悱恻,也不过是区区的人生点缀品罢了。
更何况和谁不是过,他当年也那么喜欢前女友,后面分手去娶了现在的妻子,即使没有感情基础,不也这样过了几十年?
而且虽然他和妻子很多观念不合,但她还是一直悉心照顾着自己,温良娴淑,得体大方,除了不是初恋女友,他对她,对这个家族联姻没什么不满的。
正是因为自己成功地走过这样的路,所以,他觉得儿子和孙子也可以如法炮制,感情这种东西,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只要有新人填充进来,旧人自然而然也就能淡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