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就在面前,我怎忍心放下猎枪?
更何况,被这牲口伤害了的孬蛋,此时还在车上,触景更生情,我心中的怒火,岂能不升华?
房庆刚越来越近,认出是我后,更是神气的不得了,上前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咧开嘴笑骂道:“牛逼啊,再牛逼啊!你不是开上大奔很牛逼了吗,挨了揍还找我表弟孬蛋替你报仇,那狗崽子六亲不认啊,还为了你跟我拍桌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我确信,只要我一拳下去,就能把面前这混蛋打休克,更何况他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肢体反应已不如清醒时灵敏。
我房军鑫一向不喜欢趁人之危,可今天,我愿意破例!
盛凌焦急地拉扯着我的衣角,示意让我冷静。但眼下这报仇的机会,我怎能轻易让它从身边溜走?
我后退了半步,冲房庆刚骂道:“大刚子,你他妈真是房家百年出不了一个的败类!我房军鑫,今天就替列祖列宗,清理门户!”
“你清理个屁啊你?”房庆刚冷哼道:“手下败将!你今天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灭你全家!”
我猛地一怔!
“是吗?”我拳头被攥的出了汗,关节吱吱在响:“那今天我不会给你机会,我要为村里人除害,直接弄死你!为了全村老少能安稳生活,我坐牢枪毙都他妈认了!”
房庆刚一阵愕然,似乎是被我吓了一跳,他往旁边一瞅,然后迅速地从腰间摸出一把一尺长左右的短刀。
而且是,开了刃的短刀。
“盛凌,上车!”我扭头催促了一句。
盛凌狠狠地摇头,冲我喊了起来:“军鑫,为了这么一个恶人,你把自己搭进去,值吗?”
我强调道:“你错了!我不是为他,也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和孬蛋报仇,我是为了全村人,为了全村几百口子男女老少,街坊邻居!这房庆刚平日里,就在村里作威作福的,几乎把每家每户都欺负惯了。他死,我陪葬,还几百人太平日子,这买卖,划算!”
“你疯啦!”盛凌心急如焚地望着我:“你做事还是这么冲动吗?房军鑫,孬蛋哥腿还伤着呢,听着,我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他去医院!你再这样磨几下去,孬蛋哥也会为你的鲁莽和冲动,一起陪葬!”
我说道:“他的腿已经包上了,止血了,短时间没生命危险。”
“你……”盛凌凑过来,准备强行把我拉到车上。
我推开她,厉声道:“盛凌你给我站远点儿,免得溅你一身血。”
房庆刚平时就是个狠角色,今日里又喝了酒,更是不会心慈手软,他趁着我与盛凌争论的机会,挥舞着匕首就朝我捅了过来。
还好我一直防着,后退一步,闪开,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蹬了一个跟头。
“你等着,你等着……”
房庆刚似乎被我踹的醒了一些酒,意识到单打独斗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摸出手机来,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打去了电话:“来来来,王三儿,抓紧叫些人过来,带上家伙,老子今天要让房军鑫家里,鸡犬不宁……”
我心里起伏不定,微一权衡,拨通了我妈的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妈,你和我爸抓紧收拾东西,我接你去县城……别问这么多了,以后再告诉你……抓紧的,晚了就来不及了……
挂断电话后,我重新找回那把被盛凌扔掉的菜刀,站到房庆刚面前。
房庆刚一愣,竟随口问了句:“菜刀?哪来的?妈个逼,准备好的对吧?来呀来呀,你当过兵能打架,但我这边人多,照样灭了你,就跟上回一样,不是把给你揍的跟孙子似的?这回,你就没那么幸运了,相信我,你会比孬蛋更惨,至少,刚哥我要废了你四肢,让你以后别他妈仗着自己当过兵,就瞎翘以巴(尾巴)。我说过,你以巴翘一截,刚哥就给你剁一截!”
“别他妈废话,房庆刚今天你我都站在这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让你先出手!”
我紧紧地瞪着他,热血上涌。
只要房庆刚再持短刀刺来,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拿菜刀砍断他的手臂,让他成为终生残废,看他还敢不敢到处作威作福!
我今天豁出去了!
但这时候,我却听到车门一阵动静,扭头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原来是孬蛋从车上下来了,但因为他腿上有伤,单腿支撑力不够,一下车就跌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站起身,孬蛋就突然冲我喊了一句:“军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听这话,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昨天,孬蛋在听说我挨了房庆刚等人的欺负后,非要带上我找他算账,我当时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由,劝孬蛋从长计议,却被孬蛋嘲笑为懦夫。但此时此刻,孬蛋见我和房庆刚准备以死相搏的时候,却突然劝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明白,并不是孬蛋出尔反尔,而是他担心我的安危。在关键时刻,在我被冲动冲昏了头时,他似乎是悟透了人生的真谛,劝我放下屠刀,从长计议。
确切地说,在与房庆刚对峙的时间里,我的内心,发生了剧烈的心理斗争。
战斗的欲望,挥之不去。
但又有一丝尚存的理智,让我不忍放下人间的浮华。
包括爱情,包括亲情,包括我这刚有起色不久的事业……为了全村人的安宁幸福,我今天剁了房庆刚,全村定然暗中称庆,感谢我为民除害。但是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甚至是,我自己呢?要么我会在牢中空度余生,要么我会杀人偿命,被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