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吟的眼睛骤然睁大,仿佛那一瞬间就生出了许多血丝,也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如果眼泪懂得主人的心思,流出来的,该是殷红的色泽。
这个道理,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她都错过了进入慕怀风心里最好的机会。
青栀不再多言,只对梳月说:“拿着这三样东西一件儿一件儿问她,看她最终选了个什么死法。”
梳月便当先举起鸩酒,“郡主,这东西喝下去后,会痛苦一阵子,但痛苦过后,就去往生极乐的世界了。哦不对,你这样的人,只会下地狱。喝这鸩酒可好?”
卫芷吟疯狂地摇头,她根本就不想死。
梳月接着把白绫挂在她的脖子上比了比,“你既不想喝毒酒死,就用白绫吧,只是这白绫一缠,你舌头怕是就要出来,死相忒也难看。”
卫芷吟依旧摇头,躯体也在奋力挣扎。
万寿宫里的古木遮天蔽日,在偏僻的屋中呆久了,难免有些清寒的凉意,青栀直接起身,“没想到郡主是想受一受这匕首的滋味,也好。”眼光流转,似乎看穿了数不清过往,“那么就,送郡主上路。”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心里也没有任何怜悯,转身往外走。她知道,小顺子和梳月早都把害死玉斓的人恨到了骨子里,哪怕是匕首穿心,他们也不会让卫芷吟舒舒坦坦地走。
呜呜咽咽的声音在背后不断响起,青栀打开房门,一瞬间,天光照在她的面庞之上,那样暖融融的触觉,好似玉斓温软的小手,一点点地触着她脸上的肌肤。时有莺啼,浮花浪蕊的清香随着缠绵的夏风探过来。
绿柳垂杨,满架蔷薇的季节,本来是蓬勃生长的季节,然而重重宫阙,却仿佛蛰伏的兽,悄然吞噬着不同的生命,或美好,或阴暗。獠牙在血盆大口里,犹沾着丝丝点点的血迹。
身后的呜咽止了。
青栀回首看去,卫芷吟双目圆瞪,一柄匕首没入了她的左胸,竟是死不瞑目。
小顺子本来挺老实的一个人,经历了这些事也活泛起来,把卫芷吟身上的绳和口中的布都收拾好,做出她自尽的模样,这才和梳月一起走出来,“尊皇上旨意,芷郡主已经自裁。”
青栀颔首,语气轻而微渺,“走罢。”
万寿宫的树木参天,掩映着小路,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悄然透过来,依旧一派阴凉。青栀的背后却出了些薄汗,一路无言地往前走。
大约行了几十步,走离了旁人的视线,梳月忽然咬着牙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