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下,夏日已过,风也渐渐凉爽,卷着地上金黄色的叶子,在后宫静谧的环境下,也颇有一丝风味。
若是往日,楼北辞摸不准还有心思对月赏景,可如今这般景象,只是又让她更加烦躁了。
疲惫的安抚了一众孙子孙女后,又发了懿旨让他们先回各母妃宫里住上一段日子。
才摆驾去了养心殿,问了问明桢帝的情况后,才安心了些,好在这时坤宁宫也传来了,魏皇后已经苏醒的消息,让原本有些愧疚的楼北辞,心情也更加明朗了些。
“您放心吧,如芙年纪小,虽并不太精通解蛊之道,却也托族中长辈为皇帝哥哥解去了情蛊,只是……”如芙郡主见楼北辞为明桢帝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寝殿,这才跟上去道。
楼北辞闻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照实说,哀家承得住。”
如芙郡主点了点头,斟酌一番才缓缓开口道:“皇帝哥哥先前就伤了身子,本就还未养回来,如今又被李氏损伤,早上解了蛊后,身子也是伤上添伤了,长老爷爷说了,若是好好疗养,三五年后兴许还能恢复,可若是再出个好歹,怕是再也不能骑射与动怒了,不过好在于房事无碍,只是此事之后,可能会厌恶上年轻女子了……”
说到房事,如芙郡主出身蛊族,口中也并没汉族女子的羞涩,大大方方的便说了出来,好在楼北辞也早就换了根芯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楼北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也没有觉得震惊,听到“房事无碍”后,却也大大舒了口气,只是厌恶年轻女子……
楼北辞皱起眉头,如今宫里这情况,怕是由不得明桢帝厌不厌恶的,只怕待明桢帝一醒来,前朝那帮老臣就会上奏大选了……
“可有法子让皇上除去顾忌?”楼北辞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您放心吧,往常的相处不会有问题,只是皇帝哥哥怕是再也不会,特别宠爱哪个妃嫔了。”如芙郡主知晓楼北辞心中所虑,也坦言解释了一番。
闻言,也放心了,至于真爱?
楼北辞目光闪烁起来,这帝王家,哪来的那么多真爱呐。
挥了挥袖,临走前却还是忍不住再望了一眼内殿,动了动唇,终是闭下了嘴。
待楼北辞回到关雎宫时,月亮都已经挂在天上了。
除去外袍,楼北辞疲倦的瘫软在榻上,高嬷嬷心疼的端来热汤,企图劝楼北辞用上一碗。
忙了一天也没消停,楼北辞这时真还累了,端过瓷碗便饮下了一碗,却还觉得不够。
正想再添一碗,却见高嬷嬷阻止道:“晚上积了水反而不好,这鸭子汤容易上火呢,小厨房一直热着宵夜,主子要不要呈上来用一些?”
楼北辞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没过一会儿,便堆了满桌的吃食,楼北辞愕然,却忽然想起来的问了问,“两位公主可是用了膳歇下了?”
高嬷嬷一愣,愁的五官都纠在了一处,“晚间睦雅公主哭了好半会儿,乐安公主劝了好久才肯吃了小半碗饭,如今也不知歇下了没有,不若老奴差人去瞅瞅?”
楼北辞却摇了摇头,“这会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已经歇下了,又被吵醒也得不偿失。”
睦雅她父王造反没成功,被乱箭射死,如今满朝野都在说敏王不顾亲情,与蛇鼠一窝造反一事,睦雅本来快要成亲,如今被这一搅,不被文官告上一告已经算好了,而睦雅自小就与父王亲近,如今父王因造反而亡,又怎能不难过?
只是不知是在为敏王的死难过,还是自身前程了。
简单服下一些夜宵,楼北辞才闭上眸子,这次三公主楚歆苓(柳氏所生)、四公主楚嘉茵(生母程贵人,养母和嫔)、六公主楚昭芯(顺妃所生)、七皇子楚沛(生母木贵嫔,养母忠贤皇贵妃)、八皇子楚漾(生母吴贵人,养母沈嫔)因大祭司一事,皆被蛊虫吞噬,不治而亡。
吴贵人与林氏勾结,又被爆与大祭司有染,而直接被赐死,何贵人与罗常在家族参与造反,皆被打入冷宫,又有刘答应等地位妃嫔被反军杖杀,一时偌大的后宫,也变得空空荡荡。
“主子,洛贵人……疯了。”云洗从门外走来,一脸怪异的模样惹人注目,高嬷嬷见楼北辞并没睁开眼睛,只好冲云洗点了点头,待楼北辞将事情想清楚睁开眼后,才缓声交代。
“好生生的,怎就疯了?”楼北辞也觉得奇怪,如今情况复杂,不得不又阴谋化,给高嬷嬷使了个眼色,高嬷嬷表示明白后便退了下去,显然是去查探缘由了。
第二日,明桢帝还是未苏醒,楼北辞生怕明桢帝体内还残留着情蛊的作用,便直接领着宫人杀去了囚禁李氏的牢房。
“咯吱……”
“太后娘娘仔细脚下,莫要磕着了。”
外边的动静,让一直闭目的李氏忽然睁开了眼。
“你们都在外边侯着吧,哀家自己进去。”楼北辞略施粉黛,却也难掩憔悴,银线绣梅花桃红宫装也更加烘托出,她脸色的苍白,双刀髻两边各自都别着五凤朝阳桂珠钗,金累丝托镶坠角儿让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灵动,红翡翠滴珠耳环在耳垂下摇摆,额间更是点缀着一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