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滟直起腰,垂视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赵祁连,什么风渡翩翩的公子,明明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宇文滟将地上的一张白纸取起来,双手提着放到赵祁连的面前,她说:“你伤了我的人,这个账嘛就用你的灵魂来还。”
啊!
一声惨呼,赵祁连倒在了地上,宇文滟捧着一张画有赵祁连人像的白纸,欣赏地笑了起来:“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傀儡了。”
赵祁连被宇文滟摄了魂,醒来之后变成了傻子,他再也不会去害人,不会伤害公奇月。
如果宇文滟早一点知道赵祁连是个大坏蛋,早一点收拾他,宋岚和公奇月也不会阴阳相隔。
宋岚画魂归来的第四十天,宇文滟在记了时间的纸上又添了一笔,是夜,红灯笼挂在两旁摇曳着,晕晕的光线照着模糊的来路。
公奇月走了进来,她的步子很轻快,应该是有喜事儿。
她摘下了斗笠上的纱,坐在一脸认真看书的宇文滟面前:“白姑娘,我要成亲了。”
宇文滟感受到了飘在空气里的幸福味道,公奇月很开心。
“恭喜你!”宇文滟看着她,微微一笑。
“那天谢谢你的指点,我找到了玄月,我已向他解释过来,原来,我们都喜欢彼此,只是门规冷漠,我和他才没有在一起。”
宇文滟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一个即将成亲的准新娘在分享她的喜悦。但在她看来,这种喜悦听来忧伤。
宋岚只有九天了,即使成了亲,他也会离去,而且是永不轮回,来世也被他赌在了一场爱情里,公奇月若知道真相,该有多悲恸。
听着公奇月说起他们的点点滴滴,越听越悲伤,她只能勉励地笑了笑。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宇文滟问。
“明天,在樊都之外的桃源镇,你会来吗?”公奇月笑着说。
“好,我明天会去。”
桃源镇,有一坐北朝南的宅院,张灯结彩,爆竹噼里啪啦地响彻着,宇文滟带着妖妖灵和白临风前来祝贺。
宋岚依然是那个温柔无双的仙中谪仙,与绝世美人公奇月可谓是天造地设,倘若,宋岚没有死,这该是一桩完美的姻缘。
看着二人拜天拜地,一言一誓,相视间那道不清的浓情,令人羡慕,令人嫉妒,更令人惋惜情深缘浅。
可怜的公奇月笑得那么开心,却不知道她正在永远失去宋岚。也可怜宋岚在这样短暂的幸福里,渐渐消失。
宋岚的洞房花烛没有去触碰他的新娘,因为他的胸前有个窟窿,早就是死人了。他带着公奇月上街,掏出一张面具递给她了。
场景还原在三年前,公奇月笑着接到手里,她说:“栩栩如生,好看。”
这一次,是她说了他该说的台词。
二人挽着手在街边的老婆婆摊子前吃了些小吃,这些地道的小吃比起大酒楼的珍馐更美味,二人吃的很开心。
他们又飞到别人的屋顶看月亮,宋岚自腰间取下一支紫竹笛,放在唇边吹起了好听的曲子。
公奇月靠着他,幸福地笑着,她突然说:“玄月,以后我们就留在外面,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渡灵师。”
“好啊!”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超度镇上的恶灵好不好?”公奇月挽着宋岚的手说着。
宋岚点了点头,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公奇月,心疼地望着,今日本是洞房花烛,他把她带出来,她也不问一句为什么?
这样的善解人意太令人心疼了。
“小月!”
公奇月转过身来:“你当叫我娘子,我当唤你夫君。”
宋岚冲过去,将公奇月一把揽入怀中,他的眼睛湿润微红,他紧紧地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哽咽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你希望我如何?”公奇月似乎知道似的,她紧贴在宋岚的胸膛,那熏了魂香的深处,还是有着隐隐的血腥味。
“好好活着。”
“嗯。”
最心疼的一对人儿,敌不过生与死。
第四十九日,宇文滟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白纸上的时间,宋岚今日便会离开,永生永世不再回来。
她将白临风交给妖妖灵照顾,匆匆忙忙出了门来到一家棺材坊。
棺材坊的老板迎了出来:“白姑娘,你定制的梨国楠木棺材已经好了。”
宇文滟掏出两张银票交给他,道:“派人送到城外的炎丘山下,天黑之前,我要见到货。”
老板点了点头:“一定准时送到。”
宇文滟又走出了棺材坊,一路出城,直往炎丘山而去。这里离桃源镇有二十里,僻静而荒凉,炎丘山上不长寸木,光秃秃的像座雪山,天地日月精华都是极好的采集之地。
太阳下了山,宇文滟坐在一块石上吃着刚摘下的李子,酸溜溜的,吃一颗,眼睛眯一下。
这时,宋岚踉跄地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如涂了厚厚的霜。
“没想到,最后一程竟是白姑娘替我送行。”宋岚也坐了下来,他苦笑着望望天。
“我也是第一次。”宇文滟从未给人送过终。
“谢谢你。”
宇文滟没有说话,她将李子送到宋岚的面前,宋岚已经四十九天没有进过食,对于一个死了的行尸,食物是一件奢侈的享受。他摇了摇头:“我的五脏内腑都已溃烂,此时若再食下这个东西,怕是场面难堪。”
宇文滟又将李子收了回来,一想到吃进去的李子从宋岚的身体里滚出来,确实倒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