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晟哼了一声,没继续反驳,往后面一靠,平躺在地上,脸上的汗珠子肆无忌惮的往下淌,看似是真有些累了。
华崇义将自己的外套脱掉,徒手拧了两把,挤出一斤的汗水来。风轻羽见他还要穿上,一把夺了过去,“山上风这么凉,再穿这么湿的衣服,你想生病吗?”
随即转头去找人,“骄阳,过来一下,帮我把衣服烘干。”
康炙禹不干了,“少爷,你当谁是你家使唤丫头呢啊。”
顾骄阳:“……”
顾骄阳用眼尾轻轻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帮他把衣服烘干,然后走到方尤旁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一直面对着悬崖峭壁一动不动的那群黑衣武装人员,低声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除了下山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难道那座悬崖峰就是他们的‘领导’”?
方尤摇摇头,“不知道,我们静观其变吧,大家都不要放松警惕。”
“嗯。”
还没等顾骄阳的尾音落下,他们就震惊的发现前面的山崖居然晃了一下,无数落石从峰顶滚滚滑落,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山体都跟着震动,罗晟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跳而起,康炙禹也瞬间从地上跃起,一把抓住顾骄阳的手,稳住他的身体,几个人被持续颤抖的的山体震的摇摇晃晃,而那二十几个黑衣武装人员居然纹丝未动。
慌乱的景象中不知道谁先出了声,“怎么回事儿?地震了吗?”
“不,不是地震,山下的地面都没有动。”方尤扶住旁边的大石,稳住摇晃的身体,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山崖。
下一秒,山体突然猛烈的颤动起来,一时间,狂风卷着砂石呼啸吹过,气浪刺骨灼人,沙石飞腾,岩浆横溢,无数林立的高壮树木被拦腰撞飞,霎时天昏地暗。而这山崩地裂好像到了世界的末日的情景只是短暂的发生了紧紧几秒钟。
飓风停驻,所有人都是满嘴的黄土沙砾,身形潦倒,皆是一副惊魂未定。
华崇义紧紧的将风轻羽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当两个人在睁开眼时,他们震惊、讶异、惊愕、疑惑,多种情绪夹揉在一起的复杂表情,就如同见到了前所未见的,真正降落在人世的魔鬼,充满了恐慌和不解。他们瞪大了双眼,仿佛被天雷狠狠劈过,呆愣在当场。
一个身形高大威武,背脊笔直的男子,渐渐从崖壁的缝隙中走出,没人真正看清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破土而出。随着他的靠近,那张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庄重而冷峻,沉着而内敛,散发着狼一样凶狠的杀气的浑然气质,让他们感觉到一阵惊愕恐惧的熟悉。
方尤瞪大了双眼,此时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当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运转,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罗雪惊愕万分的看着眼前,脸色一阵青白变幻,矗立在众多黑衣武装人员的那个男人,是她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是与她纠缠了半辈子都没有结果的人,是她想都没有想到带给她这种结果的人。
所有人震惊无比,而他们其中,最难以接受的,疑惑最多的,最难以相信眼前事实的,莫过于华崇义。
男人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负手而立,姿态倨傲万分。一步一步,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走过来,停在五六米远的地方,保持着些许的安全距离,刚毅严正的脸上微微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都这么吃惊?”
方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腔,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呢?这不可能的,他已经掌握全国兵权,怎么还会这么做呢?什么理由……
没错,这个人就是华崇义的亲生父亲,总参大将——华正霖。
方尤已经听不出来自己到底是用什么腔调说问出口的这句话,“怎么……怎么会是您呢?”
怎么会是您三番两次的捕捉风轻羽?怎么会是您在私下里秘密建筑科研基地?怎么会是您重新组织军事与科研系统?怎么会是您跟哈洛斯狼狈为奸,多次与我们为敌呢?
怎么会是您???
此时不止方尤,所有人的心里都以翻江倒海之势腾涌起来,眼前这个‘领导人’,就是他们一直在为全心信任,并且一次又一次以命相护的领导者,他们的领头人,他们的上峰总参……
康炙禹和顾骄阳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自入伍那天起,就跟华正霖秘密接触过无数次,一直到末世来临,都在以他马首是瞻,服从他的命令,听从他的指示,倾尽全力完成他交代的所有任务。
在所有人的不敢置信与震惊中,只有小十四冷冷一笑,声带中发出稚嫩却有力的声音,“华总参,您跟哈洛斯结谋已久了吧,不止是最近才突然针对我们的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没料到一个小孩儿能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华正霖微微一笑,庄严的脸上气势如旧,不慌不忙道,“多久之前,其实我自己也忘了,可能是在末世之初,或者……之前。”
之前??
方尤猛地抬起头,咽下嘴里咯牙的沙土,喉咙撕扯着疼痛,“您是早就预料到末世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