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了两三个月。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方尤察觉到,这个叫申屠淮衣的少年不止在外貌上让他感觉到熟悉,就连平时生活中的举手投足间,都能透出两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是自己的职业病,没事儿就爱瞎琢磨,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再加上申屠淮衣虽然眉眼锋利如刃,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暖,可能还是太年轻的原因,这点符合了他这个陌生人身上该有的陌生感,随即,方尤便把心里那点子疑惑给抛到九霄云外。
另一边厢,方尤不再想了,罗晟却还在想,通过这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的观察,罗晟敏锐的察觉到,申屠淮衣这个小子,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他在方尤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都让罗晟感觉出一种刻意。
这种刻意不是因为别人,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不是罗晟多心,而是申屠淮衣身上确实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有很多他看不透,却又觉得再进一步,就能接触到真相的感觉。
这让罗晟更加关注起申屠淮衣的动作,背地里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申屠淮衣没有察觉到他的注意,还是故意为之,他在与首都方面联络的时候,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与对方聊起了自己的私事,话间,罗晟隐约听到他问说“外公身体有没有好一点”,“申屠家还有儿子,犯不着让他老人家继续受累”之类的话题。
罗晟靠在不远处的门框上,摸着下巴思考着,他们这个‘申屠家’指的不会有别人,在他的记忆里,首都只有一家姓申屠的在朝廷上当官,这一家人貌似在二十年前就是根正苗红的高干家庭了,当时的申屠家老爷子任职XX军区副总司令官,可以说是一手遮天,那个时候他就到了要退休的年纪,要是活到现在,恐怕也得有七张了。
当天晚上,罗晟一直在陈旧的回忆中搜寻自己和申屠家有关联的片段,猛然想起来,他在念大学的时候似乎和申屠家一个女孩儿交往过,好像还比他大一届,还是无意中通过他姐姐罗雪认识的,只不过他已经不记得到底在一起多久,好像只交往了半年多,申屠闺女意外怀孕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点羞羞事儿很快就传到了两位大家长耳里。
要说起来,这件事要是发生在普通群众家里,也就是孩子没管教好出了丑,可这件事发生在有道德洁癖的申屠老爷子眼里,那就是伤风败俗、有碍良好风气的恶心事儿。
一向头顶光环,人人称羡的申屠家,一时被背上了行为不检的锅,这锅底漆黑啊,申屠家哪甘心被抹上这种污点,再加上罗二爷当时在帝都的风评也不好,出事以后也没站出来负责解决,人家合计着肯定是自家女儿被个小盲流给忽悠了。
申屠家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找上了他家老爷子,从罗雪和罗晟的脾性就能看出来,罗家老爷子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个老爷子见面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
俩位当家大爷一咳嗽,半个帝都都跟着打颤。
申屠家从此就跟罗家记恨上了,自己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就这么未婚先孕,而且大学还没毕业呢。
这事也闹的俩当事人尴尬不已,没有太深基础的感情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结果俩人就掰了。
后续也传来话音,说是申屠家的大小姐把孩子已经给打掉了。
这话传出来后还让罗老爷子也气恨了一段时间。那好歹也是老罗家的种,就罗晟这个王八犊子玩意儿,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给罗家留后呢,太可惜了!!
要说起来,罗晟对申屠家那位闺女还残留着一点印象,虽然想不起具体相貌了,他隐约还记得,那女子温柔大方,但骨子里也是极有主意的,分手好像都是对方先提出来的,而且提出来后摆摆手转身就走了,特潇洒。
那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名为申屠淮衣的少年,和那个申屠家,和那位女子,是不是存在着某种关系呢?
第二天一大早,罗晟就趁方尤猫在实验室里的功夫,偷偷在申屠淮衣出完操要回寝室的时候将人拦在了门口。
“你找我?”
申屠淮衣眨了眨眼,脱下外套,在头上抹了一把。
“废话,不找你我站在这养蚊子?”
罗晟瞪他一眼,高大的身材往门口一站,像一堵门一样。
申屠淮衣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随即出口的话直接的让罗晟吃了一惊,“你是来问我身世的,还是来问我接近方老师的理由的?还是直接来警告我,让我远离你们视线的?”
罗晟一愕,这小子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却他妈是个人精,不是早就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就是有备而来的。
“都是,既然你自己心里都明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用不着再绕弯子了。”
是了,罗二爷就是这么个虎豹脾气。
申屠淮衣丝毫不在意他一张臭脸,冷冷一笑,洒脱的开了口,“好,正好我也不喜欢墨迹,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些个答案,可不见得和你想的一样,也不见得会让你高兴。”
你来到我面前就是最不让我高兴的事儿!!
罗晟不耐烦的摆摆手,靠在门框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模样,质问道:“说,你是不是申屠家派来给我找不痛快的?申屠荣耀得知我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觉得不弄死不痛快?”
申屠淮衣不答反问:“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记恨着非要把你除之而后快的事情吗?”
“……”
这一下把罗晟噎了个半死,他怎么能把前半辈子那点子风流账提溜出来给小孩儿算算?他还要脸呢。
见罗晟跟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表情,申屠淮衣报复似的心里暗爽,脸上也笑的更开了,“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人的指示,来故意跟你作对,也不是你想的那套阴谋论。”
罗晟眯着眼睛打量他,似乎在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只是单纯的被派遣来学习的,中科院新入伍增员的人不再少数,你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没有一点关系,谁信?!
申屠淮衣状似无辜地耸耸肩,“要说凭什么嘛,当然是凭我是申屠家的接班人,凭我跟你们的关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