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城门之上,止灵王与秦淮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低头俯视着街道上跪着的信徒,看着宫门前黑压压的跪着的一众百姓,秦淮问道:“父王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旨意是秘密下发,为何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便在城中传开来?不觉得有些巧合吗?”
是巧合,也是故意,秦淮的话里的意思明显,旨意是天师故意泄露出去的,怕是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止灵王:
他,动不得!
这些止灵王明白,他就那样俯视着底下跪着的百姓,半晌后,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轻声道:“寡人竟然不知,这国都城的百姓,竟然差不多都沦为了天师的信徒。”他声音疲惫,略带自责。
关于天师的事情,秦淮从前没少在他的面前提过,然他觉得,止灵一国信奉天神,这是止灵自初建之时都有的传统,天师身居此位,自然是所肩负的职责多了些,暗自收拢信徒,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也一直没有在意。
然而今日瞧见这种情景他才知道,若是再任由天师的信徒这样发展下去,将来的事情,便不可预想而知。
秦淮没有做声。
慕容然以自身性命力证清白一事,本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天师表面上看来并未从这件事中受到什么惩罚,然而这件事为天使带来的后果……
秦淮看了看底下的一众百姓,又看了看止灵王:
终究是没有白受罪。
只是,慕容然,她应该会心寒的吧。
若是从前,秦淮与天师之间,还只是暗中争斗,可是经过天泉山一事之后,两人便是摊在了明面上的争斗。
就像庄墨所说的一样,他们两人之间已经闹翻,止灵王已经对天师心存芥蒂,天师还如何在止灵王面前,将那个神女塞给秦淮?
冬日的太阳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倒是让人很是舒服。
这段时间,庄墨住在玉清小筑内,也不知风如玉是否是故意给他们两个营造时间,将这个院落划给了他们两个,自己一般都不踏足这里。
而秦淮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朝堂中事,很少来这里。
梅花丛内,庄墨坐在太阳底下看书,高仙庸一袭白衣轻走过来,走至庄墨的身边坐下,见庄墨看书看得出神,索性自己躺在庄墨的腿上,仰头看向庄墨。
庄墨放下书籍,低头朝他一笑,问道:“怎么了?”
高仙庸就那样仰头看向庄墨,或许是有光的照射,这样一看,庄墨清瘦的面容,倒是放着不一样的光芒,好看的很。
他手不由自主的抬起轻抚上庄墨的脸颊道:“虎寒关时,我以为那是我生命的尽头,不曾想,现在还能看见你,这一切都太过于美好,好到让我觉得是在梦境中。”
庄墨笑道:“做梦可没有那么真实。”
高仙庸道:“是啊,梦境没有那么真实,只是苦了你了,谢谢你。还有……”他语气微顿,手指划过庄墨眉毛,鼻子,最后落在他薄薄的唇上,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其中包含的含义,庄墨懂,他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而后低头覆上了他的唇。
待庄墨轻放开了他的唇,高仙庸笑道:“不够。”他说着抬起头,就那样侧身半坐着,与他唇瓣相对。
四片唇相碰,时间好像在那一刻静止,梅花丛中的两个白衣人儿,美的像一副画。
原本两人商议,等高仙庸身子好的差不多时,便回南安去,但是郑太医说,庄墨的身子也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来回在路上颠簸。
考虑到天师对高仙庸的虎视眈眈,庄墨想,还是在天师禁足的时候离开比较好。
这个想法,庄墨只告诉了高仙庸一人,并未告诉秦淮和风如玉他们。
之所以不告诉他们,因为庄墨知道,若是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秦淮,秦淮担忧他的身体,必会阻拦。
这一日夜晚,庄墨见高仙庸坐在那里看一本书籍看得格外出神,上前问道:“看的什么?”
高仙庸轻笑,并未答话,庄墨走过去看了一看,这才知道他看的,正是他在风词书院时,所写的辩论。
庄墨道:“都是小时候所写的一些不重要的罢了,你倒是看得出神。”
高仙庸问道:“小时候,多大的时候写的?”
庄墨想了想:“不大记得了,可能是十二岁吧。”
高仙庸道:“了不得,十二岁便能有这番独到的见解,不愧是阿墨。”他语气一顿,而后又道:“你是风词书院的人,听闻那个地方聚集了天下众多的能人儒生,欧阳覃也是在那里成名的,止灵一国竟然有这么个地方,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好奇了。”
庄墨道:“你想去看?”
高仙庸点头:“不过,国都城内都是天师的人,怕是有些难办。”
“其实,只要稍作打扮一番,应该也不难。”庄墨上下打量了高仙庸一番,而后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这段时间总觉得你不一样了,可是又总是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现在终于明白了。”
高仙庸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子,将庄墨拦在怀中笑问道:“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庄墨道:“从前见你都是所穿都是玄色的衣服,都没有见你穿过别的颜色衣服,其实,你穿白色的,倒是显得更加的英俊帅气。”
听闻庄墨的话,高仙庸将他拥的更紧了些,闭眼在他耳边道:“除了玄色之外,其余的我都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见惯了黑暗,习惯了,所以不喜欢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