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亮出卢衡给的头巾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吓唬依依说出真相的。我从未想过要把这方头巾亮给卢家的人看,因为知道会增添不少麻烦,谁知道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记得这一茬儿,而且还跟卢星佑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这下真心不好收场了。
“她手上有方头巾,说是你卢家当家主母的信物。”依依关键时刻又补上一句,让我更加头疼,“你儿时不是说过,你们卢家祖上遗失过一方重要的头巾吗?”
卢星佑踏上云鹤,对我们道:“边走边说。”
我硬着头皮上了云鹤,白无无奈地笑了笑,小声对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黑羽飞得并不快,卢星佑归心似箭,有些着急地念叨:“也不知道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赶紧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深怕他再提起方巾的事:“看那火势应该不小,城中的建筑都没有窗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死伤。”
卢星佑眉头蹙起,“得快些把谭柔柔送回去,阻止穆家的动作。对了,方才依依说你有方头巾是卢家当家主母的信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题终究还是绕了回来,我磕磕巴巴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无看出了我的窘迫,心生一计。
“卢星佑,你说你与谭柔柔在崖上夜夜厮守,足足有半月,你们俩没逾矩吧?”
白无用词很隐晦,可是意思却是明显的。他这个话题转得巧妙,解了我的围,我对他报以感激一笑,然后看向依依。只见依依身形一僵,表面假装不在意,可我知道,她一定侧着耳朵偷偷在听。没有女孩子不在意这个问题,而卢星佑那么了解依依,他肯定也知道她的在意,眼下不会有心思追问方巾的事。白无还是白无,狡诈得如同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没,没有。”卢星佑耳根一红,舌头仿佛打了结,“我视依依若珍宝,即便将柔柔认作了她,也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我尊重她,只想着,来日方长。”
卢星佑越说耳根越红,羞涩的少年模样,让我忍不住逗趣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保守。”
白无嘴角一勾,调侃我道:“蓝蓝也觉得他过于保守了,对吧?”
他话里有话,我怎么会听不出意思,故意说道:“不觉得,我觉得卢星佑这样挺好。”
白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模样俊美之极。“蓝蓝说好,就是好。”
依依本来僵硬的身形在听到卢星佑的答案之后放松了下来。看来卢星佑这十数年的如影随形没有白白浪费,而是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了她的生命里。在意他,已经形成了依依的一种本能,即便她刻意忽视这份感情,也是抗拒不了本能的。
如今穆灵玉死了,谭柔柔也死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重重阻碍就不存在了,但愿他们会有个结果,我如此期许着。
可能是因为年近三十才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份爱情,我总觉得这东西分外干净,如同白无的眼睛一般。无声和无声兽、七月和云辽、御风和姚兮雨,我旁观的几段爱情都至死不渝、忠贞不二,各有各的幸福,又各有各的不幸,却唯独有个共通点,那就是都没得到善终,死的死,散的散,忘的忘。同样身为降灵人,我又喜欢依依直爽的个性,所以这次格外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越靠近遥星城,那片天空的火光就越耀眼。
“不好,这火势看上去不小,我们得快些。”卢星佑神色凝重,脸上写满了担心,“我卢家堡上上下下百余号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黑羽再慢也不过十来分钟我们就回到了城内,进了城才发现,方才在绝情崖上我们把情况估计得太乐观了。
此时的遥星城处处燃着烈火,不单单是卢家堡。
“怎么会这样?”卢星佑下了云鹤就向卢家堡跑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绝情崖终究离了不短的距离,从崖上望去,我还以为只是卢家堡那一片失了火,没想到,失火的是整个遥星城。”我有些担心伙伴们,又对白无说:“你跟着依依他们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回客栈找阎叔他们。”
“好,那你找到他们之后就来与我汇合。”
我点点头,在一个岔路和白无他们分开了。
沿途的民房不断有人从屋子里跑到街道上,他们被浓烟呛得不停地流泪、咳嗽。火焰所过之处,吞噬一切物品,只余下一片焦黑。各式材质的物品被灼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闹腾得很,整座遥星城一夕之间就成了一座烈火城。
当我跑到下榻的客栈附近时,我看到伙伴们的背影,他们正站在门口说着什么。我抬腿准备跑过去,突然被一个人提到一处看不到的死角,紧紧地抱住了。
抱住我的人力气很大,是个男人,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我在他的怀里不是很确定地叫着一个名字:“凌、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