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紧皱着眉眼的朱见深,贞儿的眼里蒙上了动容的青雾,在宫里,她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她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自己的命运。自从五年前她与樊睿无缘一别后,她就不再奢望任何人能改变她的命运,因为改变,只会换来更多的失落与绝望。
然而如今,身为一国太子的朱见深却为了她在寒风中跪了一夜,贞儿的内心早已感慨万千,只因他是她在这皇宫中第二个肯为自己去改变命运的人,虽然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等着自己,但她永远不会忘了有这么一个男孩,倔强的为她去努力争取命运。
最终,朱见深的执拗到底是打败了孙太后,当孙太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朱见深时,她终于无奈妥协地看着贞儿:“如果你能让深儿的病好起来,哀家就不再提及你与牛玉的对食之事。”
“是,奴婢定当全心全意照顾太子的。”贞儿激动地要流出泪来,一半是为自己,一半是为朱见深。
这两日,贞儿衣不解带的照顾在朱见深身边,一刻也不敢怠慢了,这期间朱见深有几次迷糊的醒过一会后,又昏睡了过去了。
太医说太子的体制本身就有些虚弱,再加上急火攻心,而后又在寒风中冷吹了一夜的寒气,自然是有些难治愈了,如若再有两天不苏醒,这病就严重了。
贞儿惶恐不安的看着朱见深苍白的小脸,她真的不敢去想太医们的话。
楣樱端来了饭菜,担忧道:“贞儿姐姐,你都两日没吃东西了,在这样下去,你也会病倒的。”
贞儿依旧坐在朱见深的床榻边,小心地换着他额头上的巾帕:“我没胃口,你拿下去吧。”
“你多少吃点吧,就是殿下醒来了,看到你这个憔悴的样子,他也会心疼的。”楣樱不死心的劝慰道。
贞儿愁叹了一声:“看见殿下这样,我哪有心情吃东西。”她内疚地握着朱见深的手:“就算曾经被贬到沂王府时,太子殿下也没受过这样的罪,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只会更让我寝馈难安。”
楣樱也内疚地低垂着头:“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嘴快,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贞儿安慰地看着楣樱:“算了,你也别自责了,你也是为了我着急。”她看了看寝宫外:“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
楣樱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贞儿给予她肯定的眼神:“放心吧,我没事的。”
楣樱走后不久,贞儿也有些身心疲惫地倚在床榻前小歇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几时,朱见深昏沉的梦话把她吵醒了。
“贞儿,贞儿,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贞儿,你别走,别走------”朱见深伸出双手,像是要急迫地抓住什么似的。
贞儿忙握住他的双手,轻声安慰着:“太子殿下,贞儿在这里,贞儿不走。”
昏迷中的朱见深立刻把贞儿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胸前,牢牢地抓着不放,嘴里不停地啽呓着:“贞儿,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看着噩梦中的朱见深,贞儿竟不知他如今依旧是这样怕她离开自己。
贞儿毫不犹豫地把脸颊贴进他的脸颊处,柔声安抚着:“贞儿不会走的,贞儿答应过殿下,会一直在殿下身边陪着殿下的,贞儿不会走的。”
终于,不安分的朱见深不再喃喃痴语,害怕的神情也转而温和,但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握着贞儿的手,任凭她动一下,他就会抓的更紧。
贞儿瞧着这架势,只怕这朱见深是不会松手了,她只能没办法的躺到了他的身边,动都不敢动一下。
朱见深像是感应到了贞儿的贴进,他忽然抱住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不再撒手,然后安稳的依偎在她的身边,安静如初,此刻的朱见深像个熟睡的孩子一样,甜甜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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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贞儿感觉到一抹柔柔地温度软软地印在脸颊上,她惺忪地睁开了眼睛,本来是想小歇一下的,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如此安稳。
她侧过头看向朱见深,却不想他竟睁着眼睛看着自己,贞儿吃惊地把手摸向太子的额头上,紧张地问着:“殿下是清醒了吗?殿下知不知道奴婢是谁?您告诉奴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朱见深有些虚弱地调起眉眼:“你好吵呀,还是睡着时的贞儿最漂亮!”
看着他轻挑的嘴脸,贞儿反而高兴的笑了起来:“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来瞧瞧。”
贞儿喜出望外地刚坐起身,只见朱见深一个小力度,她没设防地又跌回床上,他搂过贞儿的肩膀,把脸凑到她的脸颊旁,声音有些沙哑的腻歪:“我还没睡醒呢。”
贞儿微微用力地推开虚弱的朱见深:“殿下别胡闹了,你先歇着,奴婢去叫太医来给你瞧瞧。”说着,就下了床榻,一瘸一拐甚是激动的冲出太子寝宫。
只听身后响朱见深无力的叱训:“你的脚还没好呢,别到处乱跑,让怀恩去宣太医就行了,喂------”
然而贞儿却充耳未闻,只因她太激动了,朱见深没事,她这悬着的心也就踏实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