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态演变的如此严重,贞儿立刻上前恭敬的解释道:“启禀皇上,今日是十五,是您与皇后娘娘的月圆夜,皇后娘娘亲自为皇上准备了晚膳。”
朱见深这才了然的冷哼一声,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锐利的寒光,他拿起桌上一盘美味可口的玉兰松糕,紧紧地盯着贞儿:“这就是你说的口福?”
“这是皇后娘娘亲自为皇上做的,想来皇后娘娘于皇上才是心有灵------”
“啪~~~”
朱见深恼怒地把玉兰松糕的盘子扔到了桌子上,只见松糕撒了一地,他挥开锦袍,震怒地迈出了内殿。
空气中骤然凝结了一丝火药味,吴语嫣的眼里由屈辱转变成愤恨,她怒火中烧地盯着贞儿,只待爆发。
贞儿蹲下身,小心的捡起地上精致的玉兰松糕,芷鸢赶忙上前夺过贞儿手中的瓷盘:“贞儿姑姑,还是让奴婢来吧。”
豁然,一个狠戾的巴掌实实地打在了芷鸢的脸上,随之而起的是吴语嫣的怒言:“下作的东西,这哪有你上前的份,都给本宫滚出去!”
芷鸢怯怯地忍着疼痛,并与一众下人退出了内殿。
贞儿卑微跪地,她知道,这一遭必是躲不过去的。
吴语嫣立直娇身,眼里略带着鄙夷的寒光,语气却异常的温软:“姑姑好功夫呀,一手点心手艺竟能这般留住皇上的心,上次本宫未能讨教,今日,可要虚心请教姑姑了。”
“娘娘谬赞了,奴婢手艺再好也是粗使活,怎能及得娘娘亲自动手的一番心意呢!”
吴语嫣冷然一哼:“本宫的心意再好,终是抵不过姑姑的功夫好呀。”她眼里的讥诮之意,无不嗤之以鼻,更是把‘功夫’二字说得鄙薄轻贱,别有深意。
贞儿颔首低语:“奴婢惶恐,娘娘定是误会奴婢了,奴婢自知身份卑贱,从未动过任何邪念。”
吴语嫣嗤笑了一声,但脸上并未退却半分轻视的冷颜:“姑姑这是想哪去了,本宫说的可是这做玉兰松糕的功夫好。”她示意了个眼色:“尝尝本宫做的玉兰松糕到底是哪里不如你了。”
贞儿瞧着撒了一地的松糕,伸手拾起一个,咀嚼了两口道:“入口即绵,松脆香口,兰香适宜,娘娘做的要比奴婢的更为甜香味美,若是皇上尝到了只会觉得奴婢做的淡而无味了。”
“若真如姑姑所说,皇上也不会这样嫌弃的扔掉了,看来还是姑姑品尝的不到位。”吴语嫣冷然地吩咐着身边的宫女:“去,把地上的松糕都捡到盘子里给贞儿姑姑好好品尝,今个本宫可要好好与姑姑讨教讨教。”
当满满一盘的松糕摆在贞儿面前时,她脸上有微微的惆然,若是把这满盘的松糕吃完,想必今晚这肠胃定是不得安宁了。
但不容她有任何的抗拒,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的吃下去。而一旁的吴语嫣却冷眼相看着。
当最后一个松糕艰难地咽下后,贞儿早已胃胀口干的难受至极,她颔首等着皇后的发落,只见吴语嫣慵懒傲然的站起身:“今日本宫也乏了,这做松糕的功夫下回在学吧,姑姑若真是替本宫有心,就该好好想想,怎么让皇上去本宫的坤宁宫。”语毕,携着一阵厉风走出了乾清宫。
贞儿难受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扶着绞痛的肠胃,嗔想着皇后说的话。
她的确是该好好想想怎样让皇上去坤宁宫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不得绞痛的肠胃,贞儿起身走出内殿。
乾清宫的寝宫门外,太监怀恩忧心忡忡地候在那里,一旁的敬事房太监也是满脸的丧头之气,想来又是为侍寝之事愁眉不已。
怀恩见贞儿走来,忙上前道:“姑姑可算是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皇上大发雷霆地把奴才几个都轰出来了。”
贞儿一脸的凝重,正准备覆手开宫门时,敬事房太监卑躬屈膝地举着手里的银盘,满面的为难之色:“姑姑,您看,这------”
贞儿瞧着太监手中的银盘,里面置放了十多块绿头牌,皆是各宫嫔妃贵人的名牌。即便今日是皇上与皇后的月圆夜,这翻牌之事也是要做的。
但自从朱见深大婚后,他就从未碰过这有名无实的绿头牌,每每敬事房的太监把银盘举到他面前时,他都是雷霆震怒地把太监轰走。
贞儿接过太监手里的银盘:“你们在这候着吧!”
“那就有劳姑姑了!”小太监一脸的感激,打从他接了这差事后,天天都吃皇上的瘪,今日皇上这样震怒,他更是不敢踏进寝宫一步。
推开门,一室的昏暗让贞儿难以适应,她点亮了一盏宫灯,轻步地走进内室。
内室中,朱见深一身落寞地依靠在龙床的榻坐下,他沉沉地低着头,不作一语,微弱的宫灯只晃到了他沉默的身影,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更无法猜测他此刻怒气的程度。
贞儿暗暗深吸了口气,该说的总归是要说的,她举着银盘跪在朱见深的面前,毕恭毕敬道:“皇上,天已不早了,您该翻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