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红的骄阳斜照在金黄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些许是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了一晚上的原因,贞儿被这夺目的金光,刺得有些难受,脚步也有些踉跄的被朱见深拉着疾走。
感受到贞儿的不适,朱见深松开了手,并放慢了脚步随着贞儿的速度走在她身边。
贞儿侧头看向朱见深凝重沉思的俊脸,忽想起周太后说的话,她怯怯的不敢问向朱见深与周太后做了何等的交易,只因她知道这件事绝对和自己被放出来有着绝大的关系。
不知为何,贞儿莫名有种内疚敲击着自己的心,她感觉到朱见深为了自己一定是万般无奈的妥协了一件他并不喜欢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看起来这样的寂寥落寞。
贞儿心头一紧,无穷的负罪感变得更加深重,她何德何能,竟让朱见深对自己付出这么多,这辈子欠他的情债,恐怕她下辈子都还不完。
这一路上,朱见深始终没有说出他到底妥协了什么事,只是把贞儿安全地送回乾清宫后,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芷鸢正拿着换洗的锦服进了内室。
当贞儿看着芷鸢红肿的脸颊,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对不起芷鸢,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罚的。”贞儿忽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凡是跟她走得进的人都无一幸免的承受着各种痛苦与惩罚。
芷鸢眼里含着淡淡的委屈泪花,但还是微笑着摇着头:“放心吧,我没事的!”她把干净衣服递到贞儿的手中:“姑姑还是快把脏衣服换下来吧,否则有事的就是你了。”
贞儿怜爱的抚摸了一下芷鸢的头,心里暖洋洋的,虽然她最亲最爱的楣樱离她而去,但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对自己很好的芷鸢,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等贞儿换好衣服后,芷鸢把准备好的糕点摆了一桌:“姑姑昨夜一定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刚刚自己做的点心,姑姑尝尝看。”
贞儿尝了一块后,满意的点头称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是一个点心高手,做的要比姑姑做的好吃多了。”
芷鸢听着贞儿的赞赏很是开心的笑着。
贞儿抿了一口茶,思嗔了一会后,她看了看芷鸢轻声问道:“昨个我被押送刑库房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只关了一夜,太后就这么容易的把我放出来?是不是皇上答应了什么?”
听到贞儿问着自己,芷鸢收敛了笑,轻点了下头:“姑姑昨天被押走后,皇上就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他求太后放了姑姑,可周太后威胁皇上说如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在今日凌迟了姑姑,于是太后和皇上僵持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日早上,皇上无奈的答应了太后的要求,所以这才把姑姑放了出来。”
贞儿疑惑的问着:“太后让皇上答应她什么要求?”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册立贤妃为皇后了。”芷鸢有微微的无奈情绪。
“贤妃。”贞儿低喃了一声。
这贤妃不正是王锦屏吗,自朱见深与吴语嫣大婚后,王锦屏就被册封为贤妃了。
贞儿淡淡的笑着:“这无不也是一段好姻缘,贤妃要比吴小主贤惠温婉的多,而且她又端庄识大体,必定日后是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后。”
芷鸢有些愤愤不平:“姑姑是没看到皇上当时痛苦反对的表情,任谁看了都感慨无可奈何,姑姑这么说多伤皇上的心呀!”
贞儿敛起了笑,认真的看着芷鸢:“芷鸢,你在宫中也待了这么久,这种话能是随便说的吗。”她哀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觉得姑姑是个无情之人,但先不说皇上情系何处,光是我这个卑微身份,还有我的年龄,怎么可能成为这后宫的主子,更何况是皇后之位呢。”
贞儿幽幽的看着窗外的碧空:“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若是有半分的痴心妄想,终了就是个死字,更何况皇上对我是有情的,我若是接受了他,想必就真像太后所说,我简直能把整个紫禁城都掀起来了。”
贞儿自嘲的讥笑着,想着自己若真是个贼心之人魅惑了皇上,以朱见深的性子,想来必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她就真成了魅惑主上,兴风作浪的妖孽了。
但是,她绝不是这种野心之人,她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卑微宫女,终身与世无争,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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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暮色降临,霞光绯红之时,一道册立新后的圣旨从御书房传了出来。
这道圣旨无疑让躁动一时的风浪,终止了所有的流言,也让朝野内外的人们吃了个安心丸。
但唯有一人是黯然哀怨的。
朱见深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里,并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饰盒,而这个饰盒是用黄金打造,上面耀眼的闪着颗颗七彩宝石,光是看盒子的质地,就已经想象得出盒子里的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
当朱见深小心的打开盖子时,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雕工精美,温润光滑的玉兰花形状的坠链,光看做工就已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就是仔细地看也无法分辨它的真伪。再说这雕花的玉石,更是世间罕见的旖旎石,据传说这旖旎石,是女娲补天时陨落在世间的细碎之石,甚为稀有,天下间也不足十块。
而这旖旎石的罕见之处就在于它会随着人的体温而变幻色彩。
朱见深把旖旎石放到了手中,一会的功夫,白色的玉兰花慢慢地变幻成了淡粉色的玉兰花,无不亦幻亦真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