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听出了梁院使的话外音,她沉眼看向大殿之下的人,语气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太后问着自己,梁院使这才有些底气的稍微挺直了背脊:“在中医里,伏芫花是一种极为平常的药引子,只是这引子只有在遇到莲子的苦心和远志根的时候,才会有相克的反应,而这无怀孕之人不慎吃了只会导致腹泻和小腹下坠之感,而刚怀有身孕之人若是吃了,滑胎的迹象就犹如初来葵水一般,让人无法的察觉是滑胎迹象,自来,微臣早已做好了此等准备。”
周太后听着梁院使的解释,突然明了的问道:“你之前让哀家送予万贵妃那么多补品药材就是为了留有这一防范。”她忽然想起在那些补品中就有这两样东西。
“是的,贵妃娘娘身子虚弱,自然会多吃些补品养身子的,而娘娘终究会吃到那两样东西,即便贵妃再神通广大知晓莲子苦心与伏芫花相克,但远志根与伏芫花的相克是很少有人知晓,想来娘娘终究会吃到的。”
周太后听到这里后,才露出了一丝阴霾之笑,她示意夏姑姑扶起梁院使,并心平气和道:“梁院使既然早已有了这防范,为何当初不予哀家说明呢,害的哀家这样误会了梁院使!”
“微臣只是怕太后认为老臣是个怕死之人,所以就先斩后奏,并且还违背了太后之意,还请太后惩罚。”说完,梁院使又要跪下。
“好了,好了,你这把年纪的就不要跪了,你安排的这样好,哀家哪还敢惩罚你呢!”她抬手让梁院使坐在椅子上:“既然梁院使都已经规划好了,那哀家可就等着看好戏了!”说着,周太后的脸上得意的牵起一抹狠戾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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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贞儿刚睡了午觉醒来,就见常姑姑领着一名太监跪在了偏厅里,贞儿示意芷鸢去门外守着。
芷鸢应允后,走出宫门外,她就是这点很好,从不多问任何不守规矩的话,因为她知道,该是她知道的主子自会告诉的,而主子不说的她就乖乖的听命就是。
等芷鸢退出后,常姑姑扯了下身边的太监:“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请安!”
太监立刻应声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声音极为洪亮,没有半分的胆怯之意。
“起来吧,不用跪着了!”贞儿吩咐着:“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太监大方的抬起头,贞儿瞧着他的面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鬼机灵的眼睛不停着眨着,而单薄的嘴角微微的扬着一边,让人一看便知他是个很会听取差遣的机灵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汪直,是在御药房做杂物的太监!”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贞儿点了下头:“想必常姑姑已经跟你说过一些事情了,这日后------”贞儿顿了顿,未把话说下去,只是看着汪直。
汪直瞬间明了的跪地表示忠诚道:“其实常姑姑什么都没跟奴才说,当奴才知晓是给娘娘办事后,就求着常姑姑让奴才来给您磕个头,并且亲自对娘娘说,奴才就是豁了小命也会一辈子誓死效忠贵妃娘娘的!”
汪直眼里的忠诚让贞儿有些诧异,她不解道:“你为何对本宫这般忠诚?”通常来说,这样一表忠诚的人要么是真的誓死效忠主子,要么就是太过狡猾阿谀奉承,但以常姑姑这般过于谨慎的人,应该不会把阿谀奉承的小人引见而来的。
汪直憨笑了一声:“想来娘娘早已是不记得奴才了,但奴才一辈子不会忘了娘娘的恩惠!”
他的话让贞儿不解的蹙了蹙眉心。
汪直搔了搔头接着道:“几年前,奴才还只是杂役房的小太监,每日清晨都要去各宫各所收取恭桶,而后把它们刷洗干净后再送到各宫中,那时奴才刚进宫,人又长得瘦小,所以时常被其他太监欺负。”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恨:“记得那时,他们见奴才不吭声,就没日没夜的把活全堆给奴才一个人做,只要奴才打了个盹他们就施予拳脚,甚至连饭都不给奴才吃,直到有一日奴才终于支持不住的饿晕在永巷里,那时所有的宫人都漠视的从我身边走过,然而却只有娘娘在经过奴才身边时,不仅不嫌弃奴才脏臭,而且还给了奴才五个蒸糕。”
汪直的眼里含着感动的热泪,他看向贞儿:“那蒸糕是奴才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美食了,若不是娘娘,估计奴才真的会饿死在那里也无人问津的。”
对于汪直的回忆,贞儿已没有太多的印象了,想来那是她给他吃的,无非只是单纯的想帮助这个快要饿死的孩子而已,毕竟一个那么弱小的孩子生活在黑暗宫中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就好比当年的自己。
汪直突然破涕傻笑道:“奴才不怕娘娘笑话,娘娘当年给的五个蒸糕,奴才一直保留着一个,每每遇到挫折时,奴才都会拿出来瞅一瞅的,想起这宫中还曾有人关心过自己,心里多少会温暖一些,而这么些年来,就只有娘娘和荣姑姑帮过奴才,所以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两位的恩惠!”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贞儿思嗔的斟酌着,眼前的汪直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不管怎样,他若是真心效忠自己,她也无需有太多的要求了,毕竟现在她身边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亲信,否则她接下来的路会走的更艰辛。